“我是王爷,他苏勤只是个偏将,难道要我听他的?”
“按陈国律法,军将听军符调令,君命有所不受。之前我在军中待过一段时日,将军兵士与朝臣文士大有不同,多是直爽性子,并不会因为你是王爷就处处顺从敬重。”
“没想到你对陈国律法还有涉猎。”祁霄笑了笑,“我在虎口峡帮过苏勤,他卖我三分薄面也不足为奇吧?”
“确实说得通,所以我最初只是疑惑,你用了什么法子说服苏将军将我留在王府养病,我以为人情是人情,军令是军令,苏将军是不能轻易被说动或者妥协的。直到叶淮夜闯王府,疑点就更多了。虎口峡遇袭之后,苏将军决无可能在护卫上再出疏漏,就算你露出王府西侧的破绽,虎威军又如何能让叶淮轻易进入王府?而事发后,苏将军带人入王府搜查,声势浩大却无功而返,像是走个过场罢了。直到我们离开雍城,苏将军始终未提过一句刺客之事。此些种种,只有一种解释,你与苏将军早有共识。”
祁霄轻轻笑了一声:“你说的都不错,但还是未说明白我与苏勤何来私交了?我想说服他,自然有我的法子。”
“这个我信。”唐绫点头,“你与他的关系我是猜的,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哦?你这直觉难道是凭空而来?”
祁霄和唐绫是第一次相对坐着,长聊漫谈,虽然说的内容并不算轻松,但气氛却不知怎的十分随意。祁霄好似是突然之间对唐绫充满了好奇,而唐绫能对祁霄说这么许多,也是真心结交、坦诚相待的意思了。
“苏将军惯常都是一派严肃、沉默寡言,我们离开雍城行了一路也未与你我多说两句话,今日刚到客栈时,我偶然瞧见你二人交谈,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看苏将军的神态自在,眼神中也没有戒备或恭敬,那是面对朋友的自在和不拘谨。”
“这也看得出来吗?”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方才,你擒住那名刺客交给苏将军,请他连夜亲自审问,你二人多余的话全不需要,一个眼神便都能明白,那份默契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藏不住的。”
祁霄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似有意若无意地往唐绫那边挪了几分。
“这些都是你的猜想罢了。你还没说,为何猜是齐国派的刺客?”
唐绫听祁霄不承认又不否认,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可猜对了不仅没驱散开他心里疑云,反而越发浓重了。祁霄的封地是抚州府,虎威军驻军却在临江府,虽然两地相邻,但祁霄与苏勤应该没有交集才对,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又怎会相交呢?
自虎口峡到雍城长街之上,从王府到蓝泉镇,这些日子以来,祁霄与苏勤几乎不搭话,形同陌路一般,是祁霄和苏勤的慎重?还是另有图谋?
祁霄等了片刻,见唐绫不应,便道:“累了吧?睡吧。”
“你……为什么要去元京?”唐绫已经回答了许多,该轮到他问一个问题了,一个萦绕在他心头许多日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祁霄刚刚想爬回床上去,突然听唐绫这么一问,不由一怔:“为什么这样问?”
“以你的聪明该明白那是世上最凶险之地,你无权无势无所依凭无所依仗,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祁霄歪着头好像是正看着唐绫,唐绫能感受到祁霄的目光,可惜屋内太暗,瞧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这是关心我?怕我死了?”
“……”关心吗?似乎有些说不清楚,唐绫以为他若是轻易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但关心恐怕说不上,“我只是想知道你费尽心思几番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霄轻笑出声,懒懒地说:“等你关心我的时候,再告诉你吧。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