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也没错,”顾厝不慌不忙地从从腰间取出那块黄铜腰牌,“那就换个角度来议这件事。”
看清这块腰牌的瞬间,柳二爷像是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才颤巍巍地嚅嗫道:“夜……夜巡司?您是巡夜校尉?”
“嗯,还不算老眼昏花。”顾厝收起腰牌,“现在我再问问你,那两个耍蛇的是不是受了柳俯的指使,前来刺杀夜巡校尉?”
所谓有理不在声高,而在于拳头大不大。
柳氏一族也许在丰岁县所属的万宁国庙堂上有那么一席之地,所以在自家门客失踪后,才敢跑到衙门来要人。
但要知道,万宁只不过是当今九洲最鼎盛的大雍王朝的附属国之一,连大雍的皇族都要给夜巡司几分薄面,一个附属国的小小家族,又哪里敢去招惹这尊庞然大物呢?
于是在听到顾厝的问话后,柳二爷连忙陪着笑,表示昨夜的刺杀是两名门客自己所为,与他们柳俯毫无关系,然后又是作揖又是摆手地匆匆告退。
只是刚一退出议事厅,转过身后柳二爷的面色就阴沉下来,同时又面露疑色,似乎某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与跟在身后的长随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心事重重地快步离开了县衙。
非常娴熟地用手中的权柄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后,顾厝先是详述了一番昨夜的情形。
见众官吏没什么疑问后,他看向澹台亮,拱手道:“澹台县令,那两个偷袭我的凶匪的尸首还在城隍庙。
“我想我带些人手去将之抬回衙门,待处理后再行运送回司里封存。”
“嗯,顾县尉所言极是,”澹台亮喝了口茶水,“但异人毕竟是江湖草莽,这件事也难以将责任全都推给柳氏,只能委屈顾县尉了。”
顾厝摆摆手示意无妨。
倒不是顾厝或夜巡司如此大度,而是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那谁就有可能跟丰岁县内暗中的那股势力有关。
两名巡夜校尉不打算打草惊蛇,而是准备顺藤摸瓜,所以只能让顾厝抬出夜巡司的名头,却不过分追究。
很快,顾厝点齐人手,随众一同去到了破败的城隍庙
一众捕快看到城隍庙内的焦尸都有些咋舌,但还是在赵班头的带领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就在他们准备搬抬尸体之际,坍塌了一半的城隍像底座后面,忽然传出了些声响。
顾厝领着几名捕快绕到后面,发现十几个被捆住手脚的人正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诶,这……这好像是张宅的管家王亮。”
“好像还真是,那不是张家大小姐和二公子吗?”
捕快们很快就认出了底座后面的这些人,顾厝点头道:“看来之前张宅惨案中的失踪之人全都在这了,刚好一并把他们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很快,一队捕快就带着这十几人和两具尸体回到了县衙内。
尸体由仵作进行简单处理,之后再交给夜巡司,像这样的邪祟、妖鬼或异人的尸体,都是要交由夜巡司统一处理的,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而那十几人则被带到堂上,还不等澹台亮审问,就颤抖着将张员外如何串通他们,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毒死了四小姐。
又是如何在四小姐死后布置阴财搬运术,被诓骗的鬼新郎如何杀掉陈老三回门复仇等所有事和盘托出。
最终,澹台县令将这群人统统收押入狱,等过几日跟一批重刑犯一同送往县城西北边的梅关山做苦役。
九洲大地毕竟刚恢复秩序不久,尚且人丁凋敝,所以每一名囚犯都要物尽其用,直至疲累而死。
澹台县令宣判的瞬间,顾厝就感觉自己的心头一轻,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鬼新娘·张雅兰的因果,已经彻底了结了。
【鬼新娘·张雅兰之因果已了结】
就在顾厝眼前飘过因果了结的提示之际,已然被两名巡夜校尉暗中安排运回了夜巡司的一口棺椁中。
张雅兰那张苍白的脸庞上,两行血泪缓缓流下,片刻后又化作星星点点的血红色光芒向上飘飞,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