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耳三杯酒下肚,滔滔不绝地讲述方莲醒来发现是个梦,还如此真切,骇一大跳。
方莲赶紧翻身爬起开灯细看,此人虽说十分像李灯,但与二十五年前认识的那个李灯截然不同。
他似乎更年轻,身体更硬朗,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真有人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年少,居然如三十来岁的猛汉!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祸害?
祸真要遗千年吗?
她使劲儿搡了两下李灯的身体,“臭男人,你醒醒。”
李灯跟贪睡的年轻人一样翻身过去,抱怨道,“你干啥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弄人家也不睡!”
“你醒醒。”
“赶紧睡,睡醒了再战。”
“我有话要问你?”
“大半夜不睡觉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要问?天明儿了再说。”
李灯拉被子捂住头,呼呼大睡起来。
女人睡起温柔,火起来如母虎。
方莲见李灯蒙头大睡,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把把被子扯开,掀下床,两巴掌打在李灯脸上。
“仙人板板,叫你悠着点,你怕亏待自己,累趴下了?”
先不说李灯什么反应,方莲自己却吃惊了。
如果说此人就是李灯,那么二十五年前的李灯是谁?进百岁老人了,现在……。
如今两巴掌好像打在三十来岁男人的身上!
皮肤光滑,细嫩,极富弹性,这哪是一张九十来岁男人的脸蛋呢?
方莲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凡到李灯这个岁数的男人在床上还能爱老婆疼老婆?还能生龙活虎,还有细皮嫩肉?
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那五十多岁的李士外表精神,内部结构,由上而下,由里而外无不是千疮百孔,站在那里跟筛糠一样。
李灯没有为方莲的两巴掌起火,更没有为半夜掌灯晃眼而生气,而是反手一把将方莲拉到怀里,压在身下,好似《水浒传》里的西门庆和潘小姐……。
“大半夜不睡觉惹我抓子?”
方莲使出看见本领,身体一顶,村妇拔笋,攥住动物的思想和身体,把李灯翻在身下,反骑在肚子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老婆,我孩儿他娘。”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管你叫什么名字,只要你给我生孩子就是我的婆娘。”
“你叫什么?”方莲翻身下床,扶住椅子,问,“你既不是古玩爱好者,也不是考古学家,而是地产老总——李灯?”
“你这才晓得哟?”李灯不高兴地说,“格老子的,差点把钱使在空空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灯见杨梅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于是坐起来微微笑而说,“你叫花红啊。”
“我不叫花红,”方莲声音虽轻,但胜似嘶吼,“我是杨梅。”
李灯好像早就知道了,并不感到意外,所以说道:
“你说出来干啥子呢?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们就这样搭伙过日子,朦朦胧胧的感觉不美吗?”
“毫无羞耻地活着还不如早死!”杨梅接过来问,“你的良心颤抖吗?”
“我的良心为啥子要颤抖?”
“我给李士生儿子,给你生儿子----,给你父子二人生儿子,你难道不感到有罪孽吗?你难道不感到有羞耻吗?”
“请你告诉我何为罪孽?何为羞耻?”李灯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李灯为啥要有那么多想法?老子有事业,有钱花,有健康的身体就是人生。”
“你还有人生?”
“省市首富是我!”
“还有罪孽和羞耻吧?”
“是人就要知道罪孽?就要谈论羞耻?”李灯转过脸看着窗帘,“老子吃饱撑着了,没事干是吗?一个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能不生毛病?能不断命?”
他突然抬手指着方莲,“你还要我前想五百年,这个不能干,后想五百年,那个不能做,一个人这也不能做,那也要顾忌,事情何其多,我想得过来吗?”
“一个妓女都感到无地自容,你一个大老板咋就不知廉耻呢?”
“不黑不厚不是曹操,不奸不商就不是我李灯,”李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
“我要是想那么多的话,省市还有我李灯?还有人为你出二十四万五千打赏费?还轮到你给我生儿子?”
“我是李果的母亲杨梅。”
“我不管你叫杨梅还是李梅,我知道你给我李家生孩子了,这就是你的功劳,我的福气。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门没有上锁自己走人,你要是愿意跟我过日子,上床乖乖睡觉。”
“我跟你睡觉你儿子算什么?”
“你问的哪一个儿子?”
“李士。”
“他病死了。”
“是你气死的还是克死的?”
“我尽力了,”李灯躺下去,拉单子盖在身上,“这么好的社会他自己命短活不起,关我啥事。”
方莲得知为自己打赏二十四万五千的人是李灯,已经羞愧难当,如今还给他生了孩子,简直是无地自容。
她走出去从阳台上往下跳,就那么摔死了。
墨掉听到这里非常吃惊,暗暗为冯玉耳记住地府的事情点赞。
但同时为方莲的一生遭遇深感惋惜。
牺牲自己,照顾“弟弟妹妹”,这不是蜡烛精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