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莲这个人虽然是丽人院老鸨,但是她的话实在,也接地气,能让人感到生活。
墨掉见她要是走了,好比一桌下酒菜没有酒一样,无趣。所以伸手拉住方莲的手,使眼色,叫她沉住气。
方莲低着头,思索万千。
墨掉说道:“在座的各位,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是两个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因为他们是西门欢的带路人,在此说清楚讲明白也是应该的。”
“欢欢,你接着讲,”林正义看了一眼墨掉说,“那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怎么给你带路的?”
“他们知道哥哥住在这里。”
吃完咖啡,他们正要回去,叫我坐他们的羊车一道前往,到了哥哥家院子里却不见人,我们就坐在井水旁边摆龙门阵。
时间过得很快,养羊专业户和染布坊老板说自己一早就出门去丽人院玩耍,到目前还没归家,既然把我带到了目的地,一个说要回家赶羊,一个说要回家收布,叫我自己在院子里等。
他们走后,我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等了好久还不见哥哥回家。
“那天我去庄房里秦老爷子家串门去了,他非要留我吃完饭回家,”西门乐说,“我就在他们家多喝了几口酒。”
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饿得不得行了,就走进厨房自己煮米饭,见屋里有很多鸡蛋,鸭蛋,鹅蛋,全都是蛋,心想哥哥家真富有。
于是就弄了三道菜,一个蒸鸡蛋羹,一个洋韭黄炒鸭蛋,葱花煮鹅蛋,三个蛋加三碗饭,把我喂得饱饱的。
或许是坐小火车赶路劳累的缘故,一吃饱就困得不行,心想这是咱自家兄弟,怕啥子?
于是就推开西厢房的门,进去睡一会儿觉。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床上是空空的,连稻草都没有,压根就没有人睡过。
我当时就想,“地府什么都有就缺布匹,难道连床铺盖单子都没有吗?”
“我住在东厢房,”西门乐解释说,“西厢房就没人住,所以就没有铺床单被褥。”
我见柜子里有一件棉袄非常脏,上面有黑黑的煤灰,当时就想,“我哥哥难道是一个挖煤的工人?”
于是捡起来,要去洗衣台打打。
来到门口,光线亮了些许,我怕他衣兜里有矿上什么记账或者钱物在里面,于是翻那些兜子,却翻出一张纸条。
“你不说,我都忘了里面是什么纸条了。”
我小心翼翼展开,看上面的字,却是一张欠据。
“多少钱?”方莲问。
欠条上的字写得非常好,格式也很讲究。我看上面虽然只有四十九块钱,但是我觉得这个数值很是有意思,为啥不写五十,怎么记账四十九块?
我就继续翻衣兜,但是再也没有找到东西,就拿到洗衣台,用水浸泡。
“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大家摇摇头。
西门欢接着说,“我原本想一浸泡,一定是一汪乌黑的水,没想到是一盆血水。”
“血水?”
我当时就把衣服抱在怀里,回忆自己被车撞死的那一刻,肯定鲜血染红了衣裤,就地埋了。
但是我被他们运到了火葬场,架起熊熊大火,把我化为灰烬,埋在土里。而我的灵魂坐小火车到了地府,到圆形宫参加轮回转换考试,身上才是干干净净的啊,哪有一滴血呢?
所以我断定哥哥死后不但没有火化,身体也没有净,也就是说哥哥是死在没有人收尸的地方,这让我很是悲痛。
一个人死之后连尸骨都没人打理,这是一场什么样的下场?
就在我站在洗衣台前伤心欲绝的时候,哥哥推开院门进来了。这或许是血缘关系,我们只是相互看了眼对方一眼,就抱在一起哭泣。
哥哥当时有点醉,但是遇到我之后好像清醒不少,就互问父亲,哥流着泪,只说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