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泄气。”
“可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因为只是他的养父。”
“但是他命力不大,”方莲说,“受不起这个福分。”
“你离开他,”老黄牛看着罗姗说,“开辟了一条坑害下辈人的道路!”
“你不能这么说她,”柳丝丝说。
“只挣钱,不修路,只砍钱,不顾后辈人死活的绝情路。”
“你可认得它?”罗姗指着樱桃树西门春水问。
“他是一棵樱桃树,”老黄牛李桃说,“我犄角痒的时候,在它身上蹭,我身上有虱子的时候,在它身上蹭。总言之,只要我身上不舒服,只要我心里不舒服,我就在它身上蹭,你们看…。”
大家顺着老黄牛的眼视线看去,只见樱桃树下半截树皮蹭光,就像一个小姑娘穿着超短裙子,露出了双腿,白白净净的。
“那都是我干的。”
“你不能那么对它,”罗姗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它是西门向辉的父亲西门春水。”
“格老子的,原来你在这儿藏着的?”
老黄牛立马冲过去,用它那尖利的犄角在樱桃树杆上来回磨蹭,恨不得将它连根拔起。
树叶纷纷落下,像飞舞的眼泪。
“李桃,你可以冷静一下吗?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李桃回过头,看着罗姗说,“你是想跟我说地面世界的事呢,还是地府的事?”
罗姗沉默了一下说,“地面世界的事我无脸面跟你说--。”
“好。”李桃转过身,面对大家,“你说吧。”
“你还认得我吧?”
“你是老母猪罗姗?”
“是我。”
“你以前是猪,我是牛,我们在一起住过。可是我们不认识对方。”
“谁叫我们轮回成畜生了呢。”
“请不要跟我说轮回这件事,如果你再说,我会顶死你的。”
“你这孩子。”
“我是牛,不是孩子。你也不要自居是我的先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认你们。”
“到了地府就该忘记地面世界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应该专心修炼,早日---。”
“罗姗,我李桃不接受你的教诲,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说完,老黄牛李桃转身继续蹭那棵樱桃树。
“等等,”方莲叫住李桃说,“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
“你就没想找头小母牛一起生活?”
李桃笑道,“想呀,怎么不想。可是你看这农村哪里还有人?有人也不养牛了。”
“时代变了。”
“我估计轮回考试的卷子也变了,”老黄牛说:
“考试得了低分不再轮回成鸡鸭鹅,猪牛羊猫狗了。要么是机械,要么是丛林中的野兽。我,还有机会找到小母牛吗?”
方莲见他嘴上不高兴,心里还是蛮喜欢这样的话题的,于是又问:
“你经常跑到这个院子里来找牛山林家那头老牛耍--。”
“对了,他去哪儿了?”
牛山林见问他,于是说道,“他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去哪儿耍了。有可能去旅游了。”
“我知道。”李桃说,“前段时间我跟他打过一架。”
“怎么回事?”
“他去二大队王老汉家,他们家有一头小母牛---。”
方莲一听这话,不是说到她的本行来了吗,于是说道,“你不去看看?”
“那家伙力气比我大,我整不过他。自古胜者王败者寇,自愿认输,甘心退出。”
“你呀你呀,”方莲手指牛头,“它就没有打盹的时候?不可能寸步不离吧?地面世界怎么说来着?”
“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
“你晓得这个道理还要我点拨吗?”
“方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罗姗说。
“她说的正是人们想要的,人们想要的正是她敢说的,”老黄牛说,“我喜欢。”
方莲趁热打铁,赶紧说道:
“你知道有人拿过牛山林家那件棉袄没有?你千万不要多心,你是晓得的,地府布匹紧缺,他现在又多了两个女人,”方莲手指柳丝丝和罗姗说:
“我们都要穿衣服不是?”
“那件衣服不是牛山林拿出去藏在后面山洞里了吗?”
“我什么时候---。”
“你不要说话,”方莲打断牛山林的话,问,“你看见牛山林拿去藏在山洞里?”
“是呀。”
“什么时候?”
“几百年前--,”老黄牛李桃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看见他躲在山洞里,展开棉袄,从里面摸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像在背诵秘籍一样,我估摸着他在练什么盖世神功,就没敢打扰。我要不是牛,就进去拜他为师,学一身本领,走遍地地府,就没牛敢抢我的小母牛。”
“可是,我是牛,说不来人话,就只有站在洞口边吃草,为他看门放哨。几百年过去,我再也没有看见他进去过---。”
“后山那个…?”
老黄牛李桃抢着说,“就是那个黑牙洞。”
“黑牙洞?你确定是黑牙洞?”
“不是他还有谁?除非还有一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方莲回头看牛山林时,却不见人,心想老黄牛说出内情,他前去消灭证据。
于是说,“爹,罗姗,柳丝丝,我们赶快上山---。”
林正义一挥手,“老黄牛,快前面带路。”
一男四女跟着老黄牛腾云驾雾般往黑牙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