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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看不到脸,会嫁娶吗

老婆子目光呆滞,自言自语地说,“这些年我常梦见你爹,梦见跟他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就是看不见他那张死人脸---。”

“妈,”燕门玉伸手搡了一下母亲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子事?”

“你常梦见爸爸,就是看不见他的脸?”

“我怎么看得见他的死脸呢?”

冯华山一听这话,坐起来:“妈,你是说活人在梦里看不见死人的脸?”

“有这么个说法。”

“这么说来,玉耳的男朋友是个死鬼?”

燕门关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摸出电话拨通,只听嘟嘟地响,却没有人接听,燕门玉就问:

“妈,你给谁打电话?”

“还有谁!”

燕门玉知道母亲在跟墨掉打电话,她就吼起来,“你不要打给他了。”

“怎么啦?”

“他一直跟玉耳在一起。”

“你说墨掉一直跟玉耳在一起?”

“我们不提他,是怕你生气。”

“华山,你给我说说是那么回事?”

“是这样的,”冯华山说,“第一次出车祸,墨掉就跑在我们车子前面,我就去追他。”

“他就在前面跑,怎么也追不上。我就停下车,想跟他谈谈,问他为啥子跑在我车前面!”

“玉耳和她男朋友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的车。可是墨掉不跟我谈,我就开足马力追,追着追着,就一头撞在护栏上。等我们反应过来,车子就挂在悬崖上。”

“墨掉把你们诱栽了?”

“可是,还是他把我们救上来的。”

“噢,怎么说?”

“我们坐在车里不敢动,生怕摔下万丈深渊!可是我们想活命,就必须自救。”

“于是回头看时,却发现墨掉把住车尾,累得满身大汗。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移到后座,才得救。”

“看见救你们的墨掉的脸了吗?”

“看见了,确实是他。”

“哦,”燕门关说,“你们看见在车子前面那个墨掉的脸了吗?”

冯华山和燕门玉又陷入无限的回忆之中,可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燕门玉说:

“我们只是想着是墨掉,却没有看见他的脸。”

冯华山接着说,“妈,你的意思是说:害我们是一个墨掉,救我们的是另一个墨掉?”

“应该说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活人,”老婆子说,“那个男人会不会是玉耳的男朋友?”

“妈,玉耳是我们亲生的,她只有处处为我们着想,还不至于合起外人害我们吧?”

“墨掉是你从马路上捡回来的,不是你们亲生的,他就会害人?”

“我们确实看见是他。”

“你们信不过他的人品?”

“不是不信,实在让人觉得太奇怪了。害我们的是他,救我们的还是他,他是不是……?”

燕门关接过来问道,“是不是在想你们兜里几个钱?”

“妈,不瞒你说,我是这么想的。”

“华山,”老婆子看着他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冯华山看了一眼燕门玉说,“我们沉入河底,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玉耳和她的男友也来了!”

“他们是来迎接你们回家的?”

“可是那个墨掉,一脚将他们踹翻,不要他们给我们开门,也不要我们下车。”

“妈,在这之前,我们看见墨掉像一个火球,从天而降!”

“然后呢?”

“他跟在我们车子后面,由于有第一次教训,我们不想跟他纠缠,只想甩开他!”

“可是我们越是跑得快,他就越追得紧,穷追不舍。”

“后来呢?”

“后来车子一颠,我们就飞下大桥,钻进水里-----。”

“那你们看清是墨掉的脸在追你们吗?”

“脸倒没看到,可样子就是他。”

“那你们是怎么浮出水面的?”

“墨掉把玉耳和她的男朋友踹开,然后钻在车子下面,往上一顶,宛如发射火箭一样,哗啦一声,冒出水面几百米高,又轻飘飘落在桥面上,整个过程,跟做噩梦一样。”

“这回看清墨掉的脸了?”

“看清了。”

“是他吗?”

“是他。”

“我做了一辈子梦,梦见过无数人和事,就没梦见过死人的脸。”

“妈,”冯华山说,“你是说救我们的是真墨掉,害我们是另有其人?”

老婆子看了一眼燕门玉和冯华山说,“你们经历的,都说不清楚,我怎么好下这个结论呢?”

“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在梦里,活人是看不见死人的脸的。如果活人真的看见死人的脸,那他的阳气就已经耗尽,离人世就不远了。”

“妈,玉耳可是我们亲生的。”

“你念那么多书,亏你还是个演员歌手,你咋这么愚蠢呢?张口闭口亲生的,亲生的就不害人了?亲生的就一定孝顺你?”

“我看那捡回来的,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往往还比亲生还亲,比亲生的还孝顺。玉耳是你们亲生的不假,她那男朋友是你们亲生的吗?”

“墨掉这小伙子,我给他十块钱,花掉九块九,剩一分钱他也要找给我!就说上次我拿给他三千块给玉耳买吃的,谁知物料大涨价,钱不够,他就自己垫钱,回来也不跟我要,人家是那种计较的小男人吗?”

“妈,”燕门玉说,“他万一是做给你看的呢?”

“取得我的信任?放长线钓大鱼?”

“我说的万一。”

“万万不可能。”

“妈,你不是常说人心隔肚皮---。”

“有些人是要防着,但墨掉这小伙子不会。”

“妈,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玉耳?”冯华山小心翼翼地说。

“哎哟约我的姑爷,你也不想一想,看一看,哪一个男孩子会喜欢如今的玉耳?”

“虽说那墨掉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看是个阴阳人,条件是差了一点,但是人家身心健康,能说会跑,自己能照顾自己,心肠还善良,怎么就看上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玉耳?”

“他是不是在赌玉耳会好?”

老婆子一下子站起来,“你们都放弃她了,墨掉为何把她当宝?”

“妈,就墨掉那个样子还能找到婆娘?玉耳是不成人样,是站不起来了,可是在他的眼里,我们有这么大的家产,玉耳万一奇迹般地好了,他不会捡个大便宜?”

老婆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没想到自己居然养了这么一个女儿。原以为她捡回墨掉懂得了人性的善良,没想到她捡回墨掉只为撂肩子,于是转身就走。

“妈,”冯华山赶紧叫住说:“墨掉这孩子是不错,可是玉耳也给我们反映,他趁你我不在家的时候,就摸到玉耳房间里----。”

“华山,你也糊涂了?”

“妈,我没有糊涂。我们真的看见玉耳跟从前一样漂亮了,她没有病………。”

“你们要是想玉耳了,就回去看看她吧。”

“妈,我们是要去看她。可是她那个男朋友在路上把我们拦下来,非要叫我们去他家,说他父亲要见我们……。”

“那我问你们,她男朋友叫个啥?”

“这个,这个,”燕门玉和冯华山“这个”半天,也没有说出玉耳男朋友的名字。

“那他是光脸呢还是麻脸?”

燕门玉和冯华山也回答不上来。

“你们当爹娘的,女儿有男朋友叫个啥,长什么样子,家住哪里,家里有啥子人,你们都不晓得,就要跟去见家长,商量结婚的事,你们是不是在梦中?”

“倒是说他爹是个军人,还是个大官,家里还有哥嫂----。”

“就记住这些了?他爹叫个啥?他哥嫂叫个啥?住在哪里?问清楚了没有?”

“他不是正带我们去嘛,所以就没有问。”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爹是军人,还是个大家伙呢?”

“他自己说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老婆子拿极为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说,“还不是他了解你们是势利眼。人不重要,家庭情况倒是蛮上心的。”

说完,老婆子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问道,“这些事,那墨掉知道不?”

燕门玉和冯华山不知道老婆子的意思,只摇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