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大了你就该享福,”方莲说,“就不听爹的话?”
“你们长大了,要读高中,要进县城念书,”林正义截过来说,“我那点补金不够花。我只好出门,到远地方打工挣钱。”
“爹,你为我们吃苦受累,我们愿为你做牛做马。”
说着,兄弟二人跪下。
“换一个世界,你们还认我----。”
“父亲。”
“你们这是怎么啦?养儿育女是做父母的福气。”
“你是有功之人,”冯玉耳突然问道,“有困难,可以找当地政府机关啊。”
“闭嘴。”
西门欢看着冯玉耳吼道,“让你说话了吗?让你说话了吗?不了解情况不要插嘴。”
“你凶啥子?”林正义看着西门欢问,“一个男人要对自己的女人无限地迁就和包容才是真男人你晓得哇?”
西门欢点点头,“孩儿记住了。”
林正义对冯玉耳说,“我是可以向衙门要钱的。可是一想到我那些战友死在战场上,我就迈不开步子。他们连命都没有了,我一个好手好脚的人还要啥子钱呢?”
“爹,”方莲竖起大拇指,“你虽不具备男人的功能,但是你拥有男人的担当和志气!我得为你老人家点赞!”
“哈哈哈!”林正义几个干哈哈之后,说道,“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媳妇,真是口无遮拦。不过你这个性格,我喜欢。你的豪爽,注定你一生平安富贵。”
“谢谢爹的吉言!”
“刚才,”林正义话锋一转,“我本来是可以弄死那匹老公马六天的,可是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战场上那些战马。”
“它们是多么英雄,多么豪气。它们载着勇士冲向战场,没有畏惧,没有回报,没有一点怨言,它们战死之后,皮做成军装,肉做成美味---。”
说到此,林正义抹了一把眼泪。
“我之所以我没有打它,不是看在它是我儿子的坐骑上,而是看见它驰骋疆场杀敌的潇洒。”
“我明知道它踢人,我却偏要扑上去,不是我傻,也不是它英雄,而是我想到医院来回忆在地面世界那段难忘的记忆。”
林正义泣不成声。
罗姗赶紧端上水杯,“爹----。”
“我想:一个人到了医院还有什么想不通呢?还有什么看不透呢?就拿我林正义来说吧,如果没有你们的陪伴,我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可怜的老人!”
“后来我把进医院叫做看自己。但凡想不通看不透的时候,我就来医院来看看,帮帮那些重症病人,帮帮那些可怜的孩子。帮助他们我就全都明白了——看他们就是看自己,到戏院才是看别人。今儿个我叫你们来这里主要是给自己降温。”
“爹,你这话是啥意思?”方莲问,“儿媳妇没闹明白。”
“我要冷静冷静,好好地思考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那墨掉为啥子三番五次地出现在我们的家庭中?”
西门欢心里这才明白,爹说那么多话,原来是在做铺垫,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莫慌,我得想办法糊弄过去,”思至此,西门欢偷偷地看了一眼冯玉耳,冯玉耳正好看他。
四眼相视,他叫冯玉耳上厕所,冯玉耳未能理解,急得他两手挠头,——今儿个居然上了老爷子的贼船。
“古话说苍蝇不叮无缝地蛋………。”
“爹,”方莲接过来说,“你说墨掉是苍蝇?”
“算是吧。”
“我看他明明是人,”方莲摸着后脑勺问,“哪一个是蛋呢?”
“总有一天鸡会生--。”
西门欢不等林正义点穿,抢先回道,“我和冯玉耳是臭鸡蛋。”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都是人,咋有的是苍蝇,有的是蛋呢?”方莲直呼搞不懂。
她就用胳膊拐了拐牛山林的身体,低声说,“爹说墨掉是苍蝇,你弟弟和弟媳妇是臭鸡蛋,苍蝇叮鸡蛋不是臭味相投吗?”
“不管臭鸡蛋臭鸭蛋还是鹅蛋,”牛山林食中指夹住方莲腮,凑近她耳根说,“闭上你这张臭嘴行不行?”
“你个刮娃子,”方莲锤了一拳牛山林,“你把我捏痛了。”
西门乐傻笑了一下,林正义假装没看见。他说,“欢欢,自从我们在地府相认之后,你对我的好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因为你在地府的成就远远在我之上,你还把我当爹,真让我感动---。”
“爹,你这是啥子话,一日认父终身为父。”
“哎,你说的哪是江湖话。”
“江湖话最算话。”
“官方话就不算话了?”
“哼,他们………。父亲,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西门欢提议说,“我请大家出去吃火锅怎么样?”
“你小子要跟爹打马虎眼是吗?”
“今儿个大团聚,一家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说说笑笑多热闹。”
“今天不得行,”林正义严肃地说,“你爹在医院思维最清晰。”
西门欢见老爷子不吃这一套,忽又思一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