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林正义,牛山林,罗姗,方莲这些人一进入牛山林的堂屋,首先注意的墨掉,见他长时间未出现,觉得不可思,这小子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其实,墨掉并没有当缩头乌龟,而是地面世界鸡鸣之后西门欢不作妖,他和冯玉耳的魂魄回到地面世界一九五八号山庄了。
魂归肉体,冯玉耳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睁开了眼睛,停止犯病,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呼喊:
“姥姥,姥姥,姥姥----。”
燕门关一夜未合眼,正想躺下歇息一会儿,见大楼停止颤抖,就赶紧爬起来做早餐。
她知道冯玉耳一睁眼就要吃的。
可是冯玉耳一夜鬼哭狼嚎的声音带有杀伤性,伤及人的五脏六腑,燕门关在叫唤声还没有停止之前是不敢走出卧室的!
这会儿燕门关正在厨房里忙着做吃的,听不见冯玉耳在五楼的叫喊声!
冯玉耳非常生气,就喊起:“救命啊,救命啊,饿死人啦,饿死人啦”之类的话。
饿死活该。
谁叫她一夜不消停,导致身体严重透支。再饿也要等燕门关煮熟了不是?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事又不是冯玉耳能左右得了的,要怪就怪那西门欢不好好在地府待着,非要出土地面世界祸害良家女子干啥?
其实,真正辛苦之人还是那西门欢,他白天要在地府上班,到了晚上还要到地面世界接冯玉耳回去。
然后陪她吃饭,看电影,开房,没有一点休息时间。
冯玉耳是不会理解一个男人的辛苦的。她只管自己要玩,自己要逛,自己要尽情地享受。
鸡鸣二道她就可以回家休息,姥姥就给送来吃的,她吃得饱饱的,略微有点醉,然后到公园里转一圈,回到房间睡到晌午,起来再吃,然后一觉睡到太阳落山,起来吃完晚饭,就开始犯病,西门欢赶着四轮马车来到一九五八号山庄,带着她又是一夜浪荡,辛苦不辛苦?
当然啦,男人要鬼混,辛苦一点还是值得的。
但是有一点墨掉不明白,西门欢从地府来到地面世界,那么多人家,那么多美女,他居然没有走错路,没有摸错门,直直地找上了冯玉耳,难道说这就是真爱?千万中的唯一?
叫姥姥忙没听见,叫救命没人来救命,冯玉耳急了,开始骂爹,开始骂娘,开始骂爹娘十八代,一遍骂过又一遍,把唯一的气力耗尽,就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不动了。
墨掉以晨跑的名义回到一九五八号山庄,一进院门就听见冯玉耳在房间里骂人,骂得怪难听的,他也习惯了,不去理她,于是推门走进大厅。
他一进屋,燕门关恰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张大托盘,姥姥见他回来,就把托盘往圆桌上放,墨掉赶紧跑上去,叫了声姥姥。
燕门关站直身子,转身拉住墨掉的手,喜欢得不得了:
“小墨呀,你最近不光瘦了,还变黑了,依姥姥看,你就不要晨练了,在家好好歇歇。”
“没事。”
“没事?照理说你应该结结实实的,壮壮的---。”
“真的没事。”
“你说没事,姥姥看这里面有事。你这又黑又瘦跟个烟熏腊肠儿似的,知道的说你起早锻炼减了膘长了肉有了身板,不知道的还说我这个老婆子亏你吃呢。”
“没有的事,再说我这不是----。”
“你这眼睛是哪块的?”姥姥拉紧墨掉问。
“没,没那块---。”
“像一夜未睡似的。”
“哦,”墨掉心想,“我的确一夜未睡,熬红了双眼。在地府一夜未睡也就罢了,我还跑了几千里路,说了几车话,跟西门欢、冯玉耳斗,跟西门乐斗,跟林正义斗,跟老母猪斗,跟方莲斗,每一架都是硬仗。体力消耗非常厉害,当然会瘦,至于黑,还不是地面世界到地府长达万里路程,一路风吹的---。但是,我不能告诉姥姥实情,只能说---。”
思至此,于是说,“我昨晚没睡好。”
“又想家了?”
“没有。”
“难道你也能听见楼上的声音了?”
墨掉心想,“我一直听得见,只不过干爷爷屏蔽掉了,不受其毒害。但是我得找个理由把姥姥的嘴堵上,要不然她会一直追问下去。”
他想了想说,“昨晚睡前,我见书房里有盒茶,没见过,就泡了一壶,没想到---。”
“难怪不得,”姥姥笑着说,“你的饭在保温箱里,洗洗吃了还得帮姥姥跑一趟超市。”
看来家里又没吃的了。
“我给玉耳送去吃了,下来给你单子---。”
燕门关说的单子,就是要买的菜。
近几月,冯玉耳狮子大开口,吃起来可厉害了。
吃起厉害也就罢了,关键还非常讲究。她不吃剩菜饭,不吃隔夜菜,不吃地摊货,不吃馆子里的饭菜,只吃姥姥做的。
采购的东西墨掉大致背得出:牛肉五十斤,羊肉五十斤,五花肉五十斤,整只草鸡六只,贡米二十五千克,高筋面粉十千克,八寸煎饼二十张,六寸肉夹馍十个,牛奶两箱,白酒一斤装二箱----,这只是三天的量,一星期得跑两回。
运动量大消耗多,自然吃得多。
“姥姥,你给玉耳小姐做的啥好吃的?”
“还不是老四样,”姥姥拉着墨掉的手转过身,指着托盘里的美食说。
这些菜姥姥头天夜里就配切好了的,只等鸡鸣之后,楼上没了响动,才敢起来收拾。
燕门关说的老四样,是指红烧牛肉一盆,焖羊肉一锅,小炒肉一桶,白切鸡一只。然后是米饭一大碗,大葱煎饼三张,肉夹馍二个,牛奶二罐,白酒一瓶---。
墨掉把酒瓶拿在手里,转来复去地看,心想这冯玉耳最近喜欢喝两口,还必须是高度白酒,一喝就一瓶,真是海量。
一开始,姥姥认为她枯瘦如柴,站都站不稳了,不宜吃酒,喝醉了趴下哪块办?
没想到她早上一斤高度酒落肚,不但没醉倒,头脑还非常清楚,反应也灵活,居然可以站起来,扶着窗台走一会儿。
姥姥见如此神奇,就不买一般白酒了,专买茅台和五粮液回来给她喝。好酒一下肚,枯瘦如柴的冯玉耳脸蛋儿红扑扑的,还会吟诗唱歌,能扶着轮椅到楼下花园里走一圈。
燕门关见有效果,欢喜不得了,早酒也就不拦着了,只管够。
可是晚上一瓶酒下肚,那就不对头了。看似睡眠质量相当高,其实不然,冯玉耳躺在床上叫唤的声音不得了,有时像晴天霹雳,有时像汉子打夯,有时像开足音放大片,搞得整栋大楼都在颤抖。
姥姥不想给冯玉耳晚酒喝,于是跟她商量:
“玉耳,你晚上可以不喝酒吗?”
“那不得行。”
“早上喝点酒,姥姥莫得话说,可是晚上一喝酒,你就胡喊乱叫的---。”
有些话姥姥说不出口,只好无奈地摇头过去,然后继续说,“晚上这顿酒你得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