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墙板上写道:哥哥有钱,只怕妹子不漂亮,姐姐有钱,只怕小弟不雄起。
左侧墙板上草书:工地活儿脏又苦,大工磨豆腐。
门板上题:出门耍手艺,炕上耍棍棒—林冲!
下题:三板斧偃月刀,潘金莲与二娇。
石棉瓦上:争名必逐利,妹子最有戏。
石棉瓦下:养儿不学艺,婆娘莫得嬉。
西门花林每每看到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词句,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悟,仿佛坐在高等学府读唐三百。
他还一边干活一边琢磨。
那日,他突然决定要做一名电焊切割工,就在厕所左侧墙板草书工地活儿脏又苦,技工磨豆腐的下面写道:
可连可断,可断可连。
意思是金属既可焊接又可切割之意!
可是工地上的人都是全才,联想丰富,从不按套路出牌,不知何人什么时候在下面添了二个字,狗器!
狗器那玩意儿神秘,但电焊切割这玩意儿带有一定的技术性和危险性。
属于特殊工种,跟开汽车差不多,要持证上岗。
地面世界衙门重视持证上岗,但是下面各单位往往阳奉阴违,不把电焊气割工放在眼里。
所以很多人不愿去学,也不愿考证。他们总认为挣钱就挣钱,为啥子还要掏钱出去学技。
早期打工崽就是这么想的,西门花林也有过同样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改变了这种观念。
有要求才有机会成为大师!
他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就去附近一个工人俱乐部学习烧电焊。
时间这个东西奇怪得要命,没事情做的时候吧,觉得它好漫长。一旦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学习的时候,一下子就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三年的时间就像三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十八岁那年,西门花林拿到了社会保障部颁发给他的特殊工作证——焊接与热切割作业证。
电焊气割算是一门手艺,掌握了它,就把你的命运和责任,安全,牢牢地与这个地面世界焊在一起了。
任何一门手艺只要掌握精良,就能吃饱饭。要是专而又专、精而又精的话,就像厕所墙板所说:出门耍手艺,炕上拉大锯,同样是快乐。
当然,点燃人生火苗的不是电弧,也不是电,更不是掌握了焊接与热切割作业这个技能,而是诚实,勇敢和勤劳。
西门花林找到了一份烧电焊的工作,收入翻了好几倍不说,关键他一直想打开心里那个解不开的谜团,这与他的母亲有关。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母亲为什么要带着他离开牛山林?他为什么姓西门?
关于这一问题西门花林曾经多次问过母亲,可是他母亲就是不肯告诉他真相。
所以他决定前往尼西找牛山林问清源尾,他花三年时间学习手艺就是为了攒够钱前往尼西。
那日中午,阳光高照,工友们吃完饭解开膛子在宿舍午睡,西门花林虽拿到焊工证,但手脚还不熟练。
他除于对这个工种的热忱外,主要是想早点赶上老工人的焊接水平,然后多上几个班,尽快挣到钱,回到父亲身边去,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没有心思午睡,便早早来到楼面上,开始焊接楼梯扶手。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天天努力的人,不一定得到上司的赏识,往往无意间付出的人,却被上司看见记住了,西门花林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他在楼上烧电焊,电弧照亮了老板的眼睛。
老板带着他的千金来工地上暗察,看到工人都在休息,场地上静悄悄的,他们扮作普通工人走进工地,为新老交替做准备,微服私访!
他们顺着电火花来到二楼,走近西门花林。
西门花林干得热火朝天,不知道有人来。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
“嗨,我说帅哥,你等一下再焊可以吗?”
西门花林以为是安全员检查动火证来了,就想起曾经无证偷焊被抓的全过程,又是罚款又是威胁,全工地通报批评,历历在目。
如今本本在怀里揣着的,动火证压在旁边架子上的,灭火器儿个,只差一个监护,但是他在通风良好的环境下作业。
现在又来检查,他还怕个锤子。
所以他手里的活没有停下来,当然嘴里也没闲着:
“我说你一个大美女这哈儿不在办公室趴着睡睡美颜觉,跑到这儿来管我,你是吃饱了撑着了吧?你先在一边等到起,等我把这个接头焊好了再说-----。”
“人家都在宿舍困瞌睡休息,那你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跑来焊啥子?”
“我焊不焊关你鸟事?”
“不关我鸟事我来找你?”
西门花林听到这里,才把焊帽放下,抬头一看才不是安全员。
一个貌不起眼的六十出头老头儿和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站在他跟前。
他们既不像项目经理,也不像工地上的施工员,倒像第三方巡视跟班,西门花林站起来傻傻地笑了笑。
“你在这儿干多久了?”那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儿问。
“三年多了。”
“一直做电焊工?”
“进来的时候做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