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墨黑的夜晚拿电筒照着蛇皮口袋闪闪发光。
他们看得见我的脸,我却看不见他们的心。
一个人捡起蛇皮口袋解开绳子,拿电筒往里照,然后拎着角底朝天倒出来,见几件破烂的衣服。
气急败坏地一脚将蛇皮口袋踢到我面前!
“头儿,这小子啥都没有,还真是个穷光蛋,有辱那个口袋。”
他们原以为要发财,所以争前恐后冲到跟前。
当知道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能吃,只好莫趣地散去。
但是那个头头没捞到油水,非常火大,临走之前说了几句:
“你要是敢再进来老子就敲断你的狗腿。”
他们可不是跟我闹着玩的,爬火车是犯法的!
一个人上前一步说道:
“下次抓住老子直接把你送进去,到时候别怪老子不仁慈。”
我虽然点头答应再不敢了,我错了,但是心里不服,暗暗骂道:
“送你妹夫啊送进去?一群山狗,看起来就犯法-----。”
漆黑的夜晚在异地他乡没有吃住是要遭大罪的。
我钻出车站,在一棵树下过了一夜。
天麻麻亮又出发,在城里乱转了好几天,来到一个工地上!
一帮人在盖房子,就站在工棚门外往里看。
看门的老头子走过来打量了我一番。
见我一身脏臭,拎着蛇皮口袋是个乞丐,啥话没说,转身从屋子里取来两馒头递上来:
“给。”
我望着老人家慈祥和蔼的脸不眨眼。
“拿着,”他说,“拿着吧。”
我看着好人手里白面馒头吞口水,但没有接。
老头儿把手都举酸了,就把馒头往我怀里塞。
“拿着吃吧。”
我不但没接,还往后退:
“我不要馒头。”
“你要啥子?”
老头儿顺着我的口气问过之后,想了想说:
“你这个叫花子还蛮讲究的嘛,馒头不要要钱?世道变了,世道变了啊。”
说着转身走进门卫室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出来。
他拿给我两块钱。
我仰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神,感到非常幸福,仿佛父亲给钱上学念书一样。
“钱也不要?“
我看着老父手里的钱摇摇头:“我不要钱?”
老头儿眼睛都大了:
“今儿个是那么回事?叫花子不要吃的不要钱,难道要媳妇?吃都吃不饱还想要媳妇?”
“我想在你这儿干活。”
老头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我一番,除一身脏臭外,见我手里还有一个大蛇皮口袋:
“你拧的啥子东西?”
在善人面前我没说话,直接解开袋子拿给他看:
“在家干活穿的衣服。”
老头儿伸长脖子一边看一边问:
“你会干啥子?”
“瓦工,木工,钢筋工,还会搞水电----。”
“你这么多手艺在哪儿不能吃一碗饭?你咋快落魄成这样啦?”
我想了想问:
“老人家,蛇皮口袋和黑皮箱哪个值钱?”
“皮箱虽体面,但没蛇皮口袋能装。”老头儿想了想接着说:
“暴发户和巨富的标志不是外表,而是看手里的工具哪个装得多。”
我望着他听得津津有味。
“你啥不好装衣服裤子,咋就整个蛇皮口袋提在手里?”
我没有眨眼,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漏掉老头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他说:
“刚才我给你馒头不要,给你钱不要,见你拎着个蛇皮口袋还以为你是这个工程的开发商老总呢,吓我一身冷汗。”
老头儿一边让我走进大门,一边说:
“老板每次来跟你一样,总是拎着个蛇皮口袋——装得多——就贪得多啊。”
“哦…!”
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我这才明白蛇皮口袋给自己带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