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院门大开,两个老人相视一眼,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进院子里,一边喊夕阳,一边叫西门花林,屋里没有人答应。
他们走进去见屋里乱乱的,女人和孩子的衣物没有了,知道他们走了,就在饭桌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头儿说,“女人一张漂亮的脸害人害己真不浅!”
老婆子抬起头斜视老头儿一眼,“还不是你们男人那张破嘴皮子耍得圆?”
牛山林回忆至此,一屁股坐到地上,自言自语地说,“我原以为是孩子他爹找上门了,没想到被牛贩子拐跑了------。”
按摩店老板娘问,“就这样不了了之?”
“当时一个年轻的女人听我自言自语,走上来推了我一把:大兄弟,你说的是啥意思?那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牛山林也不怕丢丑了,把医院里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大家听。大家一边听,一边议论,都说那夕阳看起来好,做邻居也不错,待人也舍得,就是不晓得她为啥子要跟牛贩子跑路?
关于孩子亲爹一事,议论一堆。
那个年轻媳妇壮起胆子问道:
“牛大兄弟,恕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哪方面不行?”
牛山林当时已经二十六岁了,啥子事情不懂?在那么多人前能说出自己身体结实得像头公牛吗?
可是他不说大家才认为他身体有毛病!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屋外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屋里先是一阵安静,接着是往外冲的脚步声。
山区的老人到了八十岁,还背不驼腰不弯,一头黑发,走起路来跟跑一样,大家走出院门,把警车团团围住。
从正副驾驶室走出来两个警察,他们扬扬手,“让开点,让开点。”
然后拉开后车门。
“你下来吧。”
大家见是夕阳怀里抱着孩子,耷拉着脑袋坐在后排不肯出来,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警察就朝人群喊话,“来个女同志帮忙把孩子抱出来一下。”
那个老婆婆赶紧走上去,头钻进车里,从夕阳手里抱过西门花林,转身交给一个年轻媳妇,然后拉着夕阳的手。
“你呀你……。”为了缓和尬尴场面,老婆婆生气地大声说:
“孩子病了要下县城看病,牛山林不在家你随便跟哪个打声招呼,我们也会帮你啊。快下来!以后遇到啥问题,随便找哪个乡亲都会帮到你。”
夕阳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非常委屈。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夕阳见待在进车里不出来也不是办法,便随着老婆婆那番意思下了车。
听人劝吃饱饭,见好就收,便是尊严。
她下了车,老婆婆牵着她走进院门,老头儿和其他人从警察手里接过后备箱取出来的衣物和那口大皮箱,送进屋里退出来关上了门。
那个牛贩子兴奋过度,在汽车站买票的时候要出示证件,居然忘记自己有案底,警察在候车大厅将其抓捕。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站在他们面前说,“你有重大嫌疑。”
夕阳还以为是自己档案翻了,吓得全身发抖,眼睛发直,看着怀里的孩子哭出了声。
那个牛贩子说,“警察同志,你们认错人了。”
“你叫谢长贤吗?”
“是!”
“那我们找的就是你!”
“找我干啥子?”
“跟我们到所里去说吧。”
谢长贤打着贩卖牛的幌子,经常干一些犯法的事,——拐卖妇女儿童。
夕阳一听他有这样的案底,见事情不妙,赶紧把事情的起因说给警察听,怀疑他骗色是真,拐卖儿童也是真,说完之后,抱头痛哭不已。
她虽然没有丢失财物,也没有失去孩子,但是她丢掉了自己的脸之外,还丢了邻里乡亲对她的那份信任。
就此,尼西那些老太婆老头儿还那些孩儿们再也不跟她走近,也不接受他的礼物,更不进她的家门了。
那件事之后,牛山林在夕阳面前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过责备,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他的沉默和包容让夕阳感到一阵阵心刺。
牛山林是孤儿,知道长大不容易,也知道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对林正义那份感情胜过对亲生父母。
他陪西门花林吃饭,抱着逛街,买玩具玩,故事讲到入睡,只要有时间,他都陪伴在孩子身边。
夕阳看在眼里,感激在心,她说,“不是你不好,是我---。”
“你没有错!”
牛山林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但凡我有那么一点点本事,你也不会离开我,这个责任我得担,不能怪你。自古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带着孩子追求上进,我是理解支持的。”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谈不上好!只不过下次做这样决定的时候,请不要把你的孩子随便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夕阳的心里不甘平凡。她有自己的座右铭:我不服务别人,别人就服务我。
她自始至终把牛山林当作逃亡路上的一个忠实护卫。
这个护卫没有远大的抱负,成天就守着床。
一个离不开女人而又怕女人离开的男人是不能托付终身的,之所以夕阳要跟能说会道的牛贩子私奔。
“一百年前,你从天思路回到这里,”按摩店老板娘问道,“怕我欺负你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