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骨崩得死紧,手指紧握着刀柄,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他都这样得寸进尺了,你不觉得屈辱吗?这样还得忍到什么时候?”
奚娆见他如此为昶儿和自己打抱不平,心中赫然一暖。
“傻孩子,娘亲怎么可能不觉得屈辱?但是,成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不谋于众……忍常人之不能忍,我们才能做成常人不能做成的大事。”
“昶儿眼下的状况还算平稳,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再去激怒他?你和昶儿、鼎鼎都是我的命根子,若非万不得已,我实在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更何况,娘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我把金甲虫留给鼎鼎了……到那时,娘自当反击,让那些恶人自食其果!”
阿湛愣了半晌。
望着她温柔而慈爱的目光,周身的戾气渐渐消散。
但他心里还是憋屈,根本忍不了那么久。
待奚娆抱着昶儿睡着后,他拿起佩刀,如灵狐般离开,直到清晨天际隐隐泛白,才顶着寒风回到房里。
脱掉冰冷的外衣,在昶儿的脚底下找了个角落,蜷缩着倒下去,眨眼便睡着了。
卯时。
东宫的马夫和杂役被鸡叫声吵醒,紧接着是含章院的丫鬟和嬷嬷。
昨晚眠夫人和太子殿下睡得挺晚,所以寝宫的下人都默契地赖了会儿床,直到卯时一刻才起来各自忙活。
祁狅刚睁开眼,意识尚且模糊,就听见家令丞在门外大呼小叫:“不好了!太子殿下,不好了!”
因为昨晚总梦见奚娆,他一宿没有睡好,这会儿眼底深黑,额头抽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冷飕飕的寒气。
未免惊动柳眠,只披了一件大氅便快步走了出去。
“别嚷嚷,一大早上就这么晦气,还让不让孤睡了?”
家令丞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哀嚎,“殿下,咱们东宫这下可要成为全交州城的笑柄了,您赶紧出去看看吧!”
祁狅疑惑地跟着他来到前院,还没靠近大门,就闻到了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臭味。
北风一吹,熏得东宫内外到处倒是!
他赶紧捂住鼻子,眼神冷鸷地走了过去。
只见朱红色的五扇大门全都变了颜色,不知道昨晚被何人,泼满了暗黄色的屎尿。
有的甚至还能看清楚形状,或短或长,或粗或细。
闻这味道,大约已过了七日,都发酵了。
更夸张的是,对方还用粪勺在这五扇大门上写了一行字,合起来就是——恭请太子尝粪!
东宫外,已经聚集了好多贩夫走卒及早起谋生的庶民。
一个个表情各异,交头接耳,明明十分想笑却要拼命隐忍。
祁狅瞠目结舌,一时气血倒流,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
面色铁青地退回到了院内,忽然间胃酸翻涌,差一点就要呕吐出来。
“这到底是谁干的?!”
家令丞苦不堪言,吓得浑身哆嗦:“下官不知啊,昨晚午夜过后,门口的守卫就都撤了,哪知道就是后半夜出了事。”
查肯定是要查的,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简直不要命!
但却只能暗中去查,不能大张旗鼓。
否则一旦事情闹大,祁狅这太子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思前想后,祁狅只能立刻命人清洗大门,争取在朝中肱骨上朝之前,把这件事给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