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明猛地抬头,眼神可呆懵了,还是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但在姬凌音微微眯着眼睛,看白痴一样的目光里,两秒后,凌天明自责地垂下了头,声音低低的,"是。"
"……"
姬凌音鼻息叹息一下,就知道是这样。
顾缚卿是很有脑子的人,做事情不会这么没有理智,而凌天明就不一样了,他当医生就不着调,整天好奇这个好奇那个的。
所以不出意外,没见过贫民窟的凌天明,听说要找的人就在那,当即就按耐不住蹭蹭涨的好奇心,想要去一睹究竟。
"顾缚卿成这样,是不是跟那个Cassie有关?"
姬凌音眉头微跳,猛然意识到什么,之前顾缚卿好像跟自己提过一嘴,那个德国小众香水师,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巫师。
如果东方的道士高僧是真的有怪力乱神的本领,那么西方的巫师和术士,也许真的钻研领略到了某些暗黑魔法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那晚缚卿正在拍戏,我就偷偷找了一个向导,带我去边境线那边的贫民窟看看,我本来是没想自己去找Cassie的,就是想亲眼领略一下,贫民窟到底长什么样子……"
凌天明摇摇头,依旧垂头丧气的懊悔,说着还看了一眼姬凌音,见凌音没看自己,才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下去。
"也是巧了,我去的时候好好的,其实那处贫民窟也没有想的那么乱,就是有些忙忙的闹哄哄的。有人脸上很愁苦,像背负大山一样。
但更多的人脸上是一种奇艺开朗的笑容,很纯粹的那种,是我此前从未见过的。
他们明明一无所有,连身份证明吃饭都成问题,但是却依旧乐观地笑出来,那笑在夕阳下就像是天使的吻……那一刻我是真的被触动到了,我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灵魂被升华的感觉……"
凌天明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被蒙上一层似真似幻的雾。
在国内白领们因为房贷车贷,包包衣服愁眉不展,怨气冲天的时候,在某个落后的发展中国家边境线的某处贫民窟里,却有这样这样一群人。
他们没有国籍和身份证明,没有安稳的立身之所,甚至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却仍然能够积极乐观地笑着,活着。
这真是一种强烈地对比。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处空气里,人与人的境遇竟然可以如此天壤之别,有位哲人曾说过,"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人类文明从建设初,就一直在叫嚷公平,公平,但是真正的公平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一个人的一生,基本上从出生起就被阶级限定了。
或许我们无法把握自己的出生,但是却可以把握自己生活的态度,就像那群贫民窟里的游民一样,身无分文,却一样可以乐的满怀。
凌天明在受到震撼的同时,也不禁感叹,是不是有时候人之所以觉得痛苦,是因为想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呢?
人本来就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无论是身份,标签,财富和地位,都是后天赋予的,薄如蝉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可惜能够参透的人很少很少。
大部分人还是于红尘中沉浮,于名利场中周旋,于欲望中沉沦,最后一抔净土掩风流。
"你被升华了,然后呢?顾缚卿和你是怎么出事的?"
姬凌音抱着胸,一直在注视着床上安睡的顾缚卿,微微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倒是没在意凌天明脸上悠远的表情。
她关心的,只有顾缚卿相关的,核心的事。
要不是顾虑到凌天明现在精神有些恍惚,姬凌音早就按着他脑袋,让他讲重点了,老弟,现在不是你灵魂升华的时候。
分场合,分重点!!!
不过想到凌天明这小子心理恍惚的阵阵的,姬凌音还是很好脾气地引导着,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顾缚卿,第一次有了一种愧疚的心情。
好像她所有的暴脾气和恶劣的一面,都发泄给了顾缚卿,她肆无忌惮地骂他,诅咒他,甚至拳脚相向地打他,对此顾缚卿都全盘接受,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