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管从房间里退出来,轻声掩上门,偌大的走廊里亮着淡金色的灯光。他深吸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在这家公司,真正有统治权的是董事会,不是他这种管事。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不锈钢的方形酒壶,里面是浓烈的伏特加,俄罗斯大名鼎鼎的蒸馏酒,远超其他酒品的酒精度数,这种烈性玩意才能立即缓解他的症状。
他仰起头来,晶莹剔透而甘烈的酒灌入嗓子,一壶豪饮,顿觉热流遍布全身的同时他也停止了颤抖。
浓烈的酒精使这饕餮之徒一时间龇牙咧嘴,他抹了抹嘴唇,重新将盖子拧上,按下了下行的电梯。
楼道里只有轻微电梯运转的声音,上方数码屏显示的楼层在变化,在叮得一声中停稳。三层防护的电梯门依次展开,却不像金主管来时的空荡。他睁大了双眼,很意外来人这个时间点还留在公司。
电梯里是一个背头的高大男人,灰色正装衬衣,脚踩鳄鱼皮鞋,带着一个眼罩,畸形的半张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只有三道深深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
在坎特伯雷公馆能有权限直接乘坐独立电梯来到这个楼层的人并不多,持有最高级的黑色一级磁卡才能刷开这座电梯的大门,除了董事会的成员以外,就只有各部门的主管了。
让.奥热罗,特别行动部门的主管,也是资历最老的一批管事。在学术上奥热罗不如他,但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猛兽,那暴露在灯光下的独眼是铁青色的,眼神如同利剑,凝视他的眼睛就好像有刀子扎进皮肤。
“真巧啊,让,”金主管面对这位显得随性很多,“你也是来找李卡图总裁的?”
“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奥热罗走出电梯,手里攥着一份报告,“要务?”
“准确来说是举荐新员工。”
“什么新员工能让你亲自举荐?”
“这个嘛……”金主管刻意打了个哑谜,“你会知道的。你呢?你这么晚还在忙活什么呢?”
“我来汇报工作,”奥热罗惜字如金,
他在用鼻腔深呼吸,带动有力的胸肌起伏,但在外人看来则是沉重而可怖,仿佛一只暴怒的棕熊。怒发冲冠这个词在奥热罗身上完美得到了体现,本身就残缺的脸如同是日本神话里的般若面,灯光下异常恐怖。
金主管将酒壶重新塞回怀中的兜里,点了点头:“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生气?”
“我的部门今天有四名专员牺牲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四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我们找到的时候连尸体都拼不完整。该死的畜生!”
“是……”
“追踪僭王的任务,死在‘王众’手中。”奥热罗撇过了脸。
“唉……”
金主管叹了口气,本想勉强露出点笑容,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到:“想开点老伙计”,牺牲在这里并不罕见,这是他以往会做的事情,但今天他说不出来,低下头默哀了几秒。
特别行动部的任务总是最为艰巨的,人的性命轻易就能被夺走。据说也是二十年前,一次致命的行动让奥热罗毁了容,他活着回来了,其他人全军覆没。
他们都有同样的遭遇,且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金主管嘶哑地说。
“叶列娜和阿尔伯特之前明明做得很好,他们两个可是部门的王牌,该死的,真搞不懂上头究竟在想什么!”奥热罗阴冷着脸骂道。
“那么现在呢?现在情况如何了?”金主管迫切地问向奥热罗,作为后勤部门之一,他的消息并不如奥热罗灵通。
“我们又一次跟丢了,和以往的僭王都不一样,这该死的畜生社会化程度惊人,没有任何目击报告,这是我们第二次失去僭主的行踪,现在调动了各个分公司七十余个小组在侦查它的行踪,分析结果表明它现在最可能去的是欧洲,总部的地盘。”奥热罗郑重其事地说。
“我们的地盘?真奇怪,它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它要去哪,但一定不是要去做什么好事。”奥热罗说,“它的行动轨迹更像是对目标的逐一排查,直到找到自己要的目的地,很难想象究竟在筹划些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