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瞬间满脸泪痕,心口堵得慌,哽咽地道,“将军......”
将军轻喝一声,“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带着人走,一路绕着点城池,到时候别穿铠甲了,穿百姓的衣服。”
心腹抹了一把泪水,猛地后退一步,砰的一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咬咬牙,站起身朝着军士们的方向而去。
军士们只是挥舞着刀剑,厮杀着空气,连追都不追,见自家副将过来,起身就要跑。
却被副将黑着脸制止住。
当知道他们不用再杀百姓,而且还能去投靠晋王,所有人发出震天欢呼。
立马收拾一番,找老百姓的衣裳换了,铠甲全都扔了,留下刀剑和匕首,很快便出发。
副将临行前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里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将军看着所有人离开,心中不舍,眼前浮现出往日与兄弟们把酒言欢的景象。
他撕下里衣,在上面的白布上用血液写了几句话,对太子下令诛杀百姓的不解,最后不得不听命行事,最后军士们杀得斗志全无,副将带头反杀,在重伤垂死之际,他留下血书,自觉愧对朝廷,拔剑自刎。
将血书小心地放进铠甲里。
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妻儿,可惜再也见不到了,只希望天家能饶他们一命。
将军也是个狠人,拿起刀剑在身上划了好几刀,又将一条胳膊砍下来,最后拔剑自刎。
地方官兵赶到的时候,被满地的尸体吓了一跳,年纪小的躲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百姓的尸体有五百多具,没有军士的尸体,只剩下将军的尸体凄惨地躺倒在地上。
血书被搜出来,放在当地官员手中。
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将血书收起来。
他的目光冷沉,“将所有尸体全都装上马车,朝廷不是要抓白乌教的人吗?让他们自己看看,这群人是不是白乌教的人。”
他在这里干了一辈子,只有一个老妻,儿子早些年死了,早就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
当时白乌教为了让军士们有恻隐之心,都是将老人孩子女人放在了最前边。
下令诛杀的时候,就算军士们再如何放水,第一波的冲杀,也死了不少老人孩子。
孩子都不大,甚至还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
马车装了好多辆,实在装不下了,剩下的被掩埋。
官员亲自押着马车,一路上扛着白幡去了京城。
这伙队伍太长,两边还有官兵守护,百姓们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却有人悄悄地打听。
当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百姓们全都愤怒了,天家不拿他们百姓当人,好官都被天家逼死了,这世道要他们怎么活?干脆一起死了算了。
于是车队快到京城的时候,后边跟着一群乌压压的百姓。
太子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当车队进城,太子被武官带到车队跟前。
那名武官赤红着眼睛,打开盖着的白布,露出将军惨白的脸,以及那封血书。
“太子,这就是您下的命令?那么多百姓啊,要是全死了得有几千人。”
太子还处于蒙圈中,武官当时只说将军他们回来了,没有和他说人死了啊。
他惊恐地道,“不对,孤没下那样的命令,书信上只说有几十人,怎么能有数千人呢?”
此时,这话落在在场的人手里,只觉得他敢做不敢当,是懦夫的表现。
武将满脸失望,若眼前的人强势到底,他还能佩服几分。
宋国有如此储君,家国无望啊。
拉回来的百姓尸体一共有两百多人,据说还有三百多人就地掩埋了,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马车。
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睛圆睁着,青白的面上还带着惊惧狰狞,仿佛在诉说着上天的不公。
尸体是大摇大摆进城的,不少百姓都知道了这些尸体的死因,一个个面目凶狠地看着太子。
如今晋王还没打过来呢,太子就放弃了那么多百姓,要是真打进京城,太子是不是也好将他们推出去?
所有人一点点朝着车队聚拢,面上带着疯狂之色。
见势不妙,御林军立刻将太子护在身后,朝着皇宫的方向一点点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