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光脚步一顿。
感受到自家主子如淬寒霜的眼神,吓得一动不动。
似乎是感觉云恬想要甩开自己的手,裴远廷艰难抬眼,凝着云恬的眸子道,“你的身体……被我送到护国寺了……”
云恬瞳孔微微一缩,“是你?”
此言一出,连云砚之也是目露诧然。
裴远廷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哑声又道,“了悟方丈死前,不知道把你藏哪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对不起……”
黑暗席卷了意识,他的手无力垂下。
粼光终于得以离开,暗暗长舒口气。
四周依旧兵荒马乱,厮杀惨嚎不绝于耳,可云恬却仿佛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所以,那天第一个闯进慕家,抢走她尸身的,竟然是裴远廷!
如此说来,护国寺门前他听闻了悟方丈坐化,言行失态,满身狼狈,也是为了她……
晃神间,身侧银芒微闪,杀气凛凛!
云恬凭着直觉矮身躲开,下一瞬,整个人被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她伏在云砚之胸口,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的铠甲下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一股不知名的疲惫感袭来,她阖上眼,缓了缓酸涩的眼睛。
即便是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他也总能让她安心。
“还好吗?”云砚之站定,原本揽着她腰线的大掌落到她后脑勺,五指穿过她的马尾,一点点往下梳。
“嗯。”她还是快速调整了自己,从他怀里抬起头,朝他轻笑,“我可以。”
“拿好,别再丢了。”云砚之不知何时捡起裴远廷拔出来的匕首,重新塞到她掌心。
云恬下意识攥紧,还没说话,云砚之已经转过脸,避开与她的对视。
是错觉吗?
他这不会是......
吃醋了吧?
云恬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云砚之已经提剑朝肃王一行人杀去。
不远处树影之下,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东方悠悠强忍着心底涌起的酸涩。
明明自己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云恬拉拉扯扯,全然不顾脸面!
说到底,就是云恬这个贱人矫情,一边与裴远廷藕断丝连,另一边又跟自己的兄长暧昧不清。
如今,云砚之马上就要恢复靖王世子身份,云恬定是知道肃王府靠不住了,这才转头勾搭云砚之,还不惜对着裴远廷父子动手......
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此刻,东方怀远领着守备军一众精锐将献帝围在中间。
肃王手底下的死士却不屈不挠,如潮水般,不断冲击他们的防御。
死士们眼底那股不顾一切的恨念,让久未经沙场的东方怀远心底发寒,毛骨悚然。
见云砚之重新加入,他松了口气大喝,“快!保护皇上!”
这一场厮杀从入夜持续到天明。
旭日东升,晨光洒满山林的时候,战役方才拉下帷幕。
终以肃王惨败收场。
然,东方怀远的守备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神风营,慕家军和麒麟武阁虽有伤亡,但远远不及守备军,兵力损伤严重。
此役过后,隶属太后的两支兵力,冯忠及其率领的御林军全军覆没,而东方怀远的守备军也折损过半。唯独神策军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两千死士拼死围攻献帝所躲藏的营帐,好不容易助肃王杀入营帐,才发现,穿着龙袍凤服的,根本不是献帝和荣皇后。
肃王愣在当场。
得知献帝和荣皇后早在他刚动手的时候就被连夜送回皇宫,肃王瞬间失去了负隅顽抗的动力。
他看着缓步走进营帐的云砚之,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云砚之,你好得很!”
“本王不是输给献帝,不是输给慕清淮,也不是输给靖王......”
“本王只是输给了时间,还有一个你!”
“这一仗,是你赢了,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话落,肃王仰天长啸,举起长剑就要自刎。
突然,一道银芒飞来,手中长剑啷当坠地。
云恬拎着寒玉箫缓步走来,眸光凛冽如刀。
“自刎?这么松快的死法,太便宜你了。”
“慕家的冤屈一日不昭雪,先帝靖王惨死宫变的真相一日未查明,你就必须给我活着!”
“而且,是生不如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