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之就着摇曳的烛火,轻而易举地看见一片春光。
他眸色暗得发沉。
云恬喘息不已,因她中香已久,动情得厉害。
云砚之没舍得让她等太久。
……
裴远廷回到肃王府,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他独坐案前,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锦盒里断开的红绳,心里一股窒息的闷意始终无法消褪。
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看见云恬,他竟然都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甚至一连几夜,她都会在他梦中出现,对着他冷笑。
每次她用责怪的眼神看他,他都忍不住想解释云薇的事,可是,云薇关系着慕家灭门的秘密,也关乎肃王府的生死存亡。
未到真相大白的那日,他不能让无辜的云恬卷入其中。
因为云砚之,东方悠悠已经视云恬为眼中钉。
若云恬能顺利从麒麟武阁脱颖而出,离京前往军中,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如今这朝堂已是风起云涌。
随着皇上的病情日益严重,太子之位即将落定,他那野心勃勃的父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裴远廷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
真没想到,他入主东宫最大的阻碍,竟然是生他养他的父王……
若没有慕家惨案在前,只要父王亲口告诉自己,他想要皇位,想要权力,想要实现他的夙愿和抱负。
他会毫无疑问地退让,甚至将皇位亲手奉上。
可是,慕家满门尽灭,让他看清了父王,也看清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像他父皇那样,为了权位不惜残害忠良,陷大庆百姓于不义之人,根本不配为帝!
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从留守汤城的慕家旧将口中了解了不少,随着各方所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真相也越来越清晰。
就在前几日,被他关进暗牢,受尽酷刑的云薇,更是将她所知道的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到如今铁证如山,不得不信。
午夜梦回,每次梦到师父,他整个人如置冰窖,浑身发颤。
难怪甜甜再也不肯入他的梦。
他知道,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下太子之位。
唯有入主东宫,才能名正言顺拔除太后的势力,洗清慕家冤屈,守好这片江山。
让一生不忘为国尽忠的慕家人,得以安息!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皇位交到父王手上!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裴远廷第四次问于湛,“月吟居可有消息传来。”
于湛摇头,“还没有,不过郊外的眼线来报,王爷安置在外头的私军,有动静了。”
裴远廷神色微敛,“可是往西山猎场去?”
于湛,“往城南了,不过距离秋猎还有半个月,他们出城南迂回绕道西山,也来得及。”
裴远廷揉着眉心,“盯紧些,传令下去,让神策营也都准备好,随时策应。”
话落,他看了看外头暗沉如墨的天色,“备车,我要去承恩侯府。”
他蹙着眉起身,却被于湛拦下。
“世子,都这么晚了,您虽然与大小姐有婚约,可也不能这时候去呀。承恩侯不管事,这侯府的门房,可都听云砚之的。”
换言之,没有云砚之的同意,世子去了,十有八九也是见不得人的。
裴远廷闻言重新坐下,灌了口冷茶。
他唇线紧抿,半晌才道,“去把府医喊来,不,到外头,找个精通香料的人来,就说本世子有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