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媛死了,她没有丝毫的愧疚。
若不是萧媛想要害她性命在先,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抬眼,毫不避讳迎向云砚之的审视,“谁想要我的命,我便要她死在我前面。”
云砚之沉默片刻,慢慢收回视线,“你做得很对。”
“三哥不觉得我心狠手辣?”
“人善被人欺。”云砚之转身背对着他,“这是我在承恩侯府十三年,学到的至理名言。”
云恬刚刚勾起唇角,却又听他补了一句,“你在承恩侯府足足十七年才学会,还是蠢了点。”
云恬,“……”
云砚之没看她的表情,径直打开房门。
云恬一眼看见负手立在门口的裴远廷,唇角的弧度骤然消散。
“云大小姐觉得如何?”裴远廷依然是一副温雅如玉,衣袂整齐的端方君子模样。
“现在才问这话,是不是迟了些?”云砚之口吻肃然,面露厉色。
两人立于水上茶楼,迎着越发凛冽的河风彼此对峙。
目光交碰,犹如火花四溅。
“让小姐受惊,实是禛玉的过失。”裴远廷垂眼,率先结束了这场交锋。
“当然是你的过失!”
云砚之神容冷肃,“你将我妹妹带到这来,却让她掉进河里险些溺死,到底是不上心,还是故意见死不救,我等着你们肃王府给个说法。”
面对云砚之的斥责,裴远廷从容应对,“稷允兄见谅,可实在抱歉,禛玉不会泅水,又体弱未愈,若是贸贸然下水施救,怕是只会拖累云大小姐。”
嘴上说着道歉,眼底却是平静无波,“更何况我与令妹男女有别,今夜河上这么多人看着,于她名声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云砚之黑寂的眸子微微眯起。
裴远廷言之凿凿,其实,不过就是不愿与云恬沾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罢了。
云恬也明白他言下之意,抬手攥住云砚之的衣袖,从他身后走出来,朝裴远廷福身,“世子所言极是。”
面对云砚之冷然的目光,云恬微微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温柔。
“世子今晚所说的话,云恬都记在心里,既然世子心中只惦念二妹妹一人,那我自然不会不知趣。”
提及云薇,云砚之眸色又沉一分。
裴远廷却是明显吁了口气,他一改方才的疏离,朝着云恬拱手回礼,“多谢云大小姐成全。”
云恬从容一笑,“今日是七夕佳节,自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必因为我的事,世子也很长时日未曾见到妹妹了吧?”
她看向那空置下来的雅间,“世子不妨在此稍等片刻,我回去后便让妹妹代替我前来赴约,您看如何?”
“这……”裴远廷眼底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刚刚还因为被他婉拒而哭哭啼啼的云恬,竟然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见他似有犹豫,云恬又道,“其实,我与萧大人的事想必世子也听说过。”
她涩然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
慢声道,“若非萧大人此前对我那般冷然,我也不至于一时激愤,跑去向母亲诉说苦楚。”
“母亲刚刚与我相认,自然容不得我受半点委屈,这才有了换亲一说。”
随着裴远廷眸底的疑惑散去,云恬慢声道,“既然世子对二妹妹情深义重,我自然不会自讨苦吃,请世子放心。”
云恬都这么说了,裴远廷本就理亏,自然乐意拾阶而下。
“云大小姐善解人意,定能早日觅得佳婿。”
云恬轻笑,“呈世子吉言。”
她看向云砚之,“三哥,我有些冷,咱们早点回去告诉二妹妹这个好消息吧。”
攥着他衣袖的手,若有似无轻抖两下。
云砚之从她眼底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寒芒。
他终于颔首,朝着裴远廷冷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