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了。常常看见娘还有一颗心,不过只有豆粒那么大。娘那颗心没有心跳,只是一粒豆。
或许到阴间来,得有个转换,五脏六腑也得需要时间的消解,才能完成从躯壳到皮囊的转换。
没有见到娘曾经喂养他的奶。一个也没有,豆粒大小的都没有,芝麻一点都没有。常常再叫娘时,娘拿已经演化成九成皮囊的手,给常常指了路,娘的指向,是石姐待的方向。
常常有些生气,又补了一句:“娘,儿是叫您哟。”
娘慢条斯理。娘回:“我哪能再做你娘呢,我连奶都没有了。”
常常说:“没有奶也还是的。”
先娘说:“小孩,娘是不能错认的,认娘有一个标准。”
常常说他不需要标准,娘就是标准。
先娘说:“那怎行,那样的庆,你们不就乱了套?”
常常出于无奈,眼看娘的皮带就快要被一阵风吹走,常常如果不再抓住机会,就连娘说的标准都会被风吹走的。
常常说:“娘,那您说个标准。”
先娘说:“先说,我已经不是你娘了,我已经没了奶。”娘说到这里,就不想再说了,想留足空间让常常去悟。
可常常却不愿去悟,常常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风立马就过来了,风踩着点子打着节拍,娘正迎面相迎。
常常再求娘明示。
先娘说:“有奶便是娘,这一点你千万得记着。”
娘说完,随一阵风,就飘了起来,不是走,是像一片鸿毛,直接飞走的。
就在常常一愁莫展的时候,石姐或乐乐晃在他眼前,他用先娘的教诲打量了眼前的石姐或者是乐乐,看见了石姐或者说乐乐有奶,两个,很大,像海碗一样,直接扣在石姐或乐乐胸前。
常常还透过湖底由水晶构成的多菱镜,把目光从一个孔里折射进去,常常看到了石姐或乐乐的弯弯肠子。好多弯弯肠子哟,弯得如迷宫。
常常看完她们,正要审视自己时,突然发现盖在石姐或乐乐胸前的碗,翻转了过来,翻转过来就真的是碗了。这碗先是装满了食物,不一会又空了,接着又装满,接着又空,像耍戏似的。
突然就有人碰了碰常常,常常的梦就被打断。打断的节点,正好落在碗空的时候。常常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了看碰他并打断他梦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题乐乐。乐乐站着,站在常常的右侧,常常的头正好够着乐乐的胸,正好在大海碗的边沿。
此情此景,常常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冲乐乐说,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