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兰请客的第二天,元庆随民兵科的马科长去了华溪。6月份华溪王家段决堤,随洪水冲进来的泥沙淹埋大量农田,灌溉渠道,池塘。还有被洪水冲倒的房屋,泥沙埋没的村庄。把美丽的家园变成了一片荒漠。在县委,县政府的统一领导下,全县组织力量实行灾后重建,恢复农业生产。民兵成了灾后重建的一支重要力量。
马不停蹄忙了一天后,元庆回到武装部时夜已深。桂梅还在等着他。"你怎么还不睡?"元庆问。
"我在等你呀。"
"以后不要这样等,很无聊的。再说我早回来晚回来又没有一个时间标准。回来有时晚上还要写稿子,以后你个人先睡,啊。"元庆轻轻把桂梅抱在怀里说。
"你没回来,我睡不踏实。太晚回来,我也好做点什么给你吃呀。"桂梅把头轻轻靠在元庆肩上,"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这么晚才回来。"
"去了华溪,哎,那地方好多农田被泥沙埋了,房子也被洪水冲倒很多。有个小村子被泥沙埋了一米多深。"
"那村子上的人呢?他们吃什么?住哪里?"
"小孩子都放在亲戚家里去了,大人在重建家园。怎么建啊,有很多地方都得重新再来。洪水太无情,我听我父亲说。他小时候我们村上游的张家也倒过一次堤。洪水直接冲向我们村,也冲倒了很多房。你去过我们村,看到我家旁边那栋只剩两间房的房子没有?那是我三爷爷的,洪水把他家房屋冲走了一大半。三爷爷唯一的儿子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我两个堂姑姑。我三奶奶从那时起开始有点疯疯颠颠。我读初一那年三奶奶死了。我三爷爷本来就是个驼子,弯着腰也就三尺高。劳动力很差。自己又不会做饭,生活有一顿没一顿。那时我们都穷,母亲也照顾不了他多少。三奶奶死后不到一年,三爷爷也死了。"
"父亲给我讲过,那次大水,我爷爷慌乱中拆了块门板,把我父亲放了上去。大水把他们冲到五里路外才靠了岸,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元庆说完,神情显得异常忧伤。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说话。
桂梅站在椅子旁边,靠在他肩上,"难怪,我看见你看到发大水的时候,总显得那么难过。"
元庆问,"上次县里号召捐款救灾,你捐了多少?"
"我把我不能穿的衣服都捐出去了,还捐了半个月工资。"
元庆忧伤地说,"个人的力量太小了。这次十万人受灾,单单一个华溪乡,看了就让人心痛。还有罗镇,罗湖,长凯,湖南没去看,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准备明天开始去那些地方住几天。多了解一些情况,看有什么值得好写的。"
"部里不是有车子吗?不是说你可以用吗?怎么要在那些地方住?"
"部里就一部车,杨部长,徐政委,马科长他们都要用。我的事不是三两个小时,半天就可以完成的。不能只等有车就去工作,还没有那个级别。没有车更可以专心在下面走几天。"
"去几天,我好给你准备衣服,自己小心点。"桂梅忍不住抱着元庆说。
"不知道,还没有和杨部长,徐政委他们说,我想一个乡一天,四天够了。"
"这两天我去趟乡下家里,去看看爷爷奶奶,看看爸爸妈妈。你两个弟弟快要开学了,怕妈身上没钱。"
元庆有点感动,抱着桂梅温情地说,"三生有幸,娶了你这个好老婆,我家里的事以后全靠你了。这个时候田里要打农药,要买化肥,多带点钱去。"
"我本来就是要做你的好老婆,跟着你过一辈子。"
桂梅的话,让元庆很动情,把她抱过来,要向她吻去。桂梅含情默默的说,"先去洗澡,要走几天,今晚好好交作业。"
元庆上班后将自己准备下去几天的事,向徐政委作了汇报。得到同意后再去综合办公室找肖主任报备一下。顾小华要他九点后再出去。说昨天有个宁珠的长途电话,今天九点左右还会打来,要他等着。元庆拿过电话记录本看了一下,是冷美人赛西施程丹打来的。元庆心里早已经决定了,和程丹只保持同学友谊。这下知道她找自己,元庆心里说正好,把这个事说清楚。不要不明不白,耽误了人家。还惹桂梅伤心。
九点整,电话铃声准时响起。顾小华接过一听,转身对元庆说,"元庆找你的,宁珠长途。"
电话那头程丹充满魅力的声音,"王元庆是你吗?"
"是我,你还好吗?"
"你还记得问我好,我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你醉了,昨晚喝的?"
"能不醉吗,等你来看我,朝朝暮暮,晓看天色暮看云。唯有楼前水,无语东流。"
"我这是部里办公电话,不能长时间占用的。"
"那我约个地方,我们谈谈。谈完我就回学校,抚州赣东招待所怎么样?那里离你近。"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六点,我现在就出发。
"六点……好吧。"
元庆从武装部沙盘作业图上知道,湖南乡离抚州最近。他先请示肖主任让司机小叶把自己送到湖南乡就可以了。然后自己下到被洪水淹过的几个村子一个一个走访起来。还好湖南乡受灾不算严重。只是被洪水浸过,没有遭受洪水冲击。没有房屋倒塌,也没有猪牛,鸡鸭冲走。只是部分农田早稻颗粒无收,受灾群众基本可以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