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和曹节相对争执暂且不提,此刻的城外也已经成了一条长队。
蔡邕被流放,但却不耽误他往日的好人缘,反而,因为他今日的一封奏书和话语,让很多之前和他并不相熟的文人也纷纷前来相送。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人只是想沽名钓誉,但却也有不少人是真心实意。
听得要被流放交州,蔡邕一家老小,数位夫人小妾此刻纷纷泪流满面,蔡邕此刻其实也有些后悔,但是看着前来送行之人,听着不少人为其送行留下的诗句,却又只得将心中那丝后悔生生的忍了下去。
而此刻送行的队伍之中,梁广自然也到了此处,只不过由于身份的原因,梁广只得等着前面的人一一说完之后方才好上前,好在虽然蔡邕乃是天下名士,叔叔名列九卿,在陈留世代高门,来送行之人密密麻麻。但许多真正朝中大员为了避免顺帝怀疑和不满并未出现。
所以梁广也只是等了一个时辰多一点便得意上前。
蔡邕毕竟是名士,梁广自然也不好送什么金银盘缠等俗气之物,于是只是折柳相别,也算是入乡随俗,感受了一把汉代兴起的风俗。
眼见梁广上前,蔡邕一把握住了梁广的手:“仲容,你说我今年已经四十六,已是垂垂老朽、既无子嗣、如今又被髡刑流放交州,所谓九死一生,仲容,你说我此番可会尸骨无存?”
蔡邕说的真切,不知不觉之中,忍不住眼角流下泪来。
蔡邕这一哭,他拉着的尚且年幼的蔡琰(蔡文姬)也不由的哭出声响。这哭声一出,身后数百蔡氏族人纷纷啼哭,不一会,便是前来送行之人也不禁流下了泪水。
数百人同时啼哭,不禁惊得一旁小河之上的水鸟飞起,甚至就连田间劳作的百姓也纷纷转过头来。
“哭哭哭,哭有何用!”梁广见状眉头紧锁,蔡邕之前一直不哭,反而是自己上前,拉着自己哭个没完,眼见路过百姓和田间乡里投来的目光,梁广忍不住开口说道。“天下之名的蔡伯喈只有如此志气,那日你自己说虽死无憾?将家中数万藏书托付与我的风采去了何处?大丈夫在世,难道敢做不敢当?”
“非是如此,只是我这般年岁。”蔡邕闻言,倒是止住啼哭,看向梁广,脸色依旧难看。
“蔡公!”梁广看向蔡邕。“你说你垂垂老朽,我且问你,你年岁可比桥公?桥公三起三落,你又如何?桥公六十还能得一幼子,你又知道自己不会子女双全?蔡公,你且听我一言,天下之事,不怕多难,怕只怕没了志气。”
“仲容此番言论倒是让我羞愧难当,像我也曾做过桥公掾属却半分未曾继承得桥公志气,反倒是在你仲容身上看到了几分桥公年轻之时的影子。”蔡邕看向梁广,一边说着,一边擦干了泪水,挺直了腰板,之后看向梁广。“仲容如此志气,不妨为我送上一句离别之诗。”
梁广看向蔡邕,心中一喜,蔡邕不但是老实人,还是梁广的福星,其实对于梁广来说,今日相送,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既然蔡公主动开口,那我便班门弄斧了,我虽不才,但却也有两句诗词相送蔡公。”梁广看向蔡邕。“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虽然只是两句,但是言语之中波澜壮阔,但是听得蔡邕一愣,便是周围送行之人看向梁广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走吧,有仲容这两句诗送我,此一路便是难走却也是坦途了。”蔡邕哈哈一笑,主动要求押送之人出发。
待得蔡邕离去,梁广正要离开,一名仆从却骑马而来,挡住了梁广的去路。
“尚书郎,桥公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