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填匆匆赶来时,芳菲已经痛昏了过去,他气息不稳,怒问香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撷芳殿一干宫女内侍跪倒一片。
“奴婢在殿外贴窗花,忽然听到娘娘大叫,急忙进来查看,就见娘娘喝了一杯水,倒在地上挣扎。”
“水呢?”
香云指着地上洒了一片的水渍,“娘娘喝的这一杯,已经洒了,其余的都在茶壶里。”
陈太医给芳妃把了脉,又去查看茶壶和地上的水渍,登时脸色大变,却不敢禀报,连忙让身边的副手再把一次脉。
副手把完脉,一脸苍白的看向陈太医,两人眼神交流中暗流汹涌。
“怎么样?”萧填适时发问。
“这,”两人齐齐跪倒,颤抖着回禀,“启禀陛下,芳妃娘娘喝下的是……藏红花。”
萧填的脸上阴冷得几乎结冰,他咬牙切齿,“寡人问的是她身体怎么样!”
两人怦怦磕头,两股战战。
“娘娘,恐怕,再难孕育子嗣。”
到了半夜,芳菲再次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便看见萧填坐在床边,愁眉不展,脸上乌云密布。
芳菲嗓音嘶哑,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陛下怎么这副表情?”
萧填抓住她的手,嘴唇嚅动,却说不出话来。
芳菲似乎察觉了什么,沉默着钻入他怀中,双手环抱他的腰,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过了几天,萧填查出了下药的宫女,那宫女见事情败露就吞毒自尽了。
人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办法查出幕后之人。
这个新年整个皇宫都过得十分萎靡,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在萧填面前露出笑容。
芳菲命人出宫寻了一册话本来,将话本放在桌上,醒目显眼,等着萧填翻阅。
话本说的是一个寒门书生奋发图强,十年苦读终于金榜题,书生不似别的负心汉,到了荣华富贵里就将糟糠之妻遗忘,而是将妻子接到身边,为妻子请封诰命,让她与自己并肩同行。然而他的妻子却因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孩子与其相依为命。他将孩子抚养成人,谆谆教诲,将孩子教育成国之栋梁。
她问萧填,这书写的可好?
萧填垂下眼眸,拿着书的手颤颤发抖,“是寡人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陛下,我自出生时就带着病根,原本就是不好生育的,二位太医已如实告诉陛下,陛下为何还不释怀?”
芳菲拿过他手中的书,“陛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让我为了生孩子而失去生命,失去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机会,我一百个不愿意。难道陛下,愿意要一个孩子,而不需要我吗?”
萧填依旧沉默。
芳菲哭了,她抱着萧填说,“陛下所求甚多,可我求的只有陛下一个。”
萧填闭上眼睛,似有不忍,“可寡人,真的想要一个你我的孩子。”
芳菲深情道:“陛下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萧填蹙眉,“你不介意吗?”
芳菲深吸一口气,“陛下,爱屋及乌,我爱你,便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臣民,你的子嗣。”
萧填终于被哄得没话说了。
一年之后,芳妃被皇帝册封为皇后。因为知道她无法生育,朝臣们象征性的拦一拦,让几个炮灰站出来反对就算了。
二十三岁的皇帝还没有子嗣,每天上朝都被众大臣狂轰滥炸,别的事也不管了,整天写奏折催生。
皇帝很苦恼,很痛苦,很茫然。
芳妃努力的开解,安慰,承诺。
二十四岁的萧填终于被一杯春药灌倒,成功让樊美人怀孕了。
樊美人很高兴,很嚣张,很得意。
其他美人依瓢画葫芦,人手数十种春药,你下汤里我下水里,你藏香囊里我抹在头发上。
因为后宫娘娘的大肆采购,导致百代卖春药的药铺越来越多,最后连给牲畜用的药都卖给人了。
樊美人顺利生下一个男婴后,被去母留子。
芳菲好说歹说,才说服萧填把樊美人送到行宫安享晚年。
其他美人都蔫了,对人生绝望至极。
本着善有善报,生命至上的真理,芳妃劝皇帝把后宫美人们遣到行宫,过阵子再将放她们归家,重新嫁人。
这事好不好办,挨不挨骂,芳妃不知道,因为她只是个提意见的。
孽是萧填造的,天雷要劈也是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