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姜稚难得这般主动,他乐在其中。
连着胡闹五日后。
别说姜稚,谢宴辞都有些吃不消了。
朝堂上风言风语的纷争不断,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但百官皆心知肚明这其中牵连甚深,不是三言两语能抽丝剥茧说的明白。
晋安帝这两日不知察觉到什么端倪,龙颜大怒,每日都要召谢宴辞入宫,在书房里站上半日,又遣他回府。
所以入宫得起早,夜里还有个美娇娘缠个不休。
险些让他招架不住。
一日夜里,谢宴辞忙完公务,来长秋院才至申时。
姜稚和春桃澜翠说着悄悄话。
春桃抱怨苏姨娘院里的丫鬟婆子,个个趾高气扬,每每撞见她们都要冷嘲热讽一番,避都避不过去。”
“王妃原是最重规矩,也不知为何,如今管教下人松懈了许多。”澜翠说了句。
春桃殷勤的给姜稚捏着小腿,嘁了声:“那苏姨娘是个柔弱的,自然就纵的底下的人放肆。再者王妃与苏姨娘到底亲厚一些,那些人也不知有没有王妃的授意。她们也不想想,王爷是主子,是天。爱去哪就去哪里,端得看个人本事。”
姜稚蹙起眉头来,拿手中的书卷敲了她一下:“从前在姜府就算了,在宴王府也这般口无遮拦,讨得男子欢心算什么本事。你姑娘原本一心想着自立,只是天意弄人,许多事皆不是我力所能及。再者说了,王妃岂是能背地里妄议的。我尚且只能自保,你的话传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
姜稚不常对她们生气,但每每动怒了,春桃也能知晓。
她转身跪在了地上,请罪的样子,但是噘着嘴,像是有点儿不服气。
澜翠想去拉一下:“做什么这是,姑娘也是为了你好。”
姜稚冷声说:“别管她,让她跪着反省反省。”
话音未落,谢宴辞挑了珠帘进来。
“这奴才犯了什么错,让你动这么大的火。”
谢宴辞这几日夜里都来,渐渐就没人通传了。他进房前恰好听见最后一句,想着姜稚算是他见过对下人极好的姑娘了。
也不知道发生何事,让她罚人跪着。
姜稚连忙起身相迎,她其实没有多生气,只是面色严厉了些。
澜翠有眼色的地拉起还跪着的春桃,匆匆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谢宴辞坐下后兀自倒了杯茶,低头呷时抬眼看她。见仍旧余气未消的模样,不禁笑着拉她入怀:“你院子里的人确实少了些,要不要本王再挑几个机灵的?”
“没什么大事。”姜稚在他怀里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春桃被我惯坏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不敲打敲打她,日后闯了什么祸,连累我事小,就怕保不下她。”
谢宴辞见暖黄烛光描着她眉眼,温声细语的样子让他心底软成一片,他抬手,宠溺地勾了勾她鼻子:“只要不是犯了死罪,本王都能保她一命,如此可以放心了?”
姜稚怔了怔,心底知晓这话是说来哄她的。但她勾起唇角笑道:“那王爷不妨大方一些,也给妾身赐道免死金牌如何?”
谢宴辞手掌抚在她后脖颈,低眉看她:“爷不是告诉过你……罢了,日后你就懂爷的心思了。”
姜稚见谢宴辞心情不错,想着将沈姨娘的事提一提,于是便更加卖力地伺候起来。。
后来谢宴辞嫌腿上的人动来动去不安分,起身把人抱进了床榻。
等吃饱餍足以到了半夜,屋内响着燃火芯的滋滋声,灭了一半的烛火,人影在昏暗中更显俏丽。
姜稚爱干净,累极了还要爬起来清洗身子,换身干净衣裳。
反观谢宴辞摊开长手长脚,仰面舒坦地躺在那张大床上,神情惬意得很。
姜稚沾湿了手帕,坐在床沿替他擦拭脖间的热汗,没一会儿便听见他低沉的笑声。
每次说不来了,还没完没了地折腾,如此还有心思笑出来。
姜稚真想把手帕丢在他脸上,却没有这个狗胆。
不过谢宴辞既然没睡,那她也该说出沈姨娘的事情,毕竟每日这样无度下去,她的身子骨迟早要散架。
“王爷。”
谢宴辞没睁眼,嘶哑沉声问道:“怎么了?”
“前段时日妾身回门之时见到姨娘,她病的厉害。听说咳疾反复,整日不得安生。嫡母又不许大夫进府,连每日要用的汤药都减了一半。妾身姨娘性子最是软弱,父亲又向来不管。这样下去,恐会有性命之碍。”
她话里有话。
谢宴辞缓缓睁开眼,像是意识到什么眼底拢聚着暗色,等她说下去。
姜稚仔细给他擦拭着,没察觉他脸色变了,又道:“所以妾身想把姨娘接出姜府。届时不用劳烦王爷出面,妾身自己来提,就说姨娘病重,要去庄子养病……”
她垂着眼睛,终是触到了他眼里的寒意。
姜稚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可话已说出口,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她顶着谢宴辞如炬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妾身想求王爷一事。”
谢宴辞好整以暇地抬起手,撑着头看她,口吻莫名地戏谑起来:“何事,说来听听?”
“王爷名下产业无数,若是王爷肯出手,想来嫡母不敢造次。”
“所以,你是想要将沈姨娘送到本王的庄子上。”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谢宴辞。
姜稚见他猜出了大半,索性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怕谢宴辞以为自己惦记他手里的东西,慌着解释道:“也不需太好的,有一间屋子蔽身即可。妾身会凑足银两买下庄子,对外就仍称还是王爷的。”
“这样他们便不敢再打姨娘的主意了。”
“哪处庄子?”
姜稚听见他话里暖意全无,立马就起身跪了下去。
像认罚似的,背脊却挺得十分笔直。
“王爷在须弥山的旧庄子依山傍水,虽是远了些,但也清静,还请王爷成全。妾身心里唯有姨娘放心不下,事成以后必更加全心全意地侍奉王爷。”
谢宴辞起初还没有这般生气,听到姜稚说完最后那句话顿时气了个七窍生烟。
默了半晌,他长眉冷竖:“原来是早就盘算好的,连本王的庄子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拿银子来买,爱妾如此善解人意,本王也不该不识抬举。”
姜稚做梦都没想到谢宴辞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她如个孩童稚子般,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他。
谢宴辞咬着牙道:“你想让本王帮你姨娘,这回用身子来换,下回呢,拿你这条命?本王还当你开了窍,原来是蠢的遭了算计。”
“你但凡对本王有一丝了解和真心,就知道该如何让本王办妥这件事情。”
说罢起身将袍子一裹,大步子出了门,怒声喝道:“伺候的人呢,都死了!”
守在门外的澜翠和春桃连忙过来,一个去屋子里寻姜稚,一个给谢宴辞拿灯笼。
一直伺候谢宴辞的内侍元宝,赶紧接过澜翠手里的灯笼,刚想问自家主子回哪。
就听谢宴辞冷冷说道:“去听雨阁。”
澜翠一惊,听雨阁是苏姨娘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