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勃特已经换了个省力的姿势勒着塔莫,身上出了不少的汗,但塔莫还是在微弱的挣扎着。
班鲁心下一惊,不知道勃特在说什么,他清楚的记得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消失了。
刚关闭偏光的李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说道:“扎哈尔先生,现在可以回答我们了吗?你是否接受白地的智慧?需要注意的是,如果选择接受,扎特族将成为白地的附属部落。”
附属部落,这种说法在他们这里往往代表着“吞并但不被接纳”,是一种尴尬的处境,但此时扎哈尔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我……我答应你们,无论什么条件!”扎哈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李维点了点头:“那么根据你们部落的情况,事急从权,我将跳过文书工作,直接批准你们的附庸申请。”
他的话虽然还是用的土著语,但其间用了一些自己的语言,以填补复杂词汇的缺失,这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好像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的神秘感。
“那么,根据白地发展协定的紧急原则,我将依照规定履行其对附属文明的保护措施。”
班鲁一时被李维过于镇静的行为唬住了,等反应过来才想起目前占上风的是自己,于是立刻一脸阴狠地握着匕首靠近了李维。
而李维恰巧也在这时结束了与扎哈尔的对话,他猛地转向班鲁:“班鲁先生。扎特族已经被纳入白地发展协约,从现在开始,对他们的任何攻击和仇恨行为将会直接视为对白地权利的侵犯,希望你们现在立刻离开扎特族属地。”
就在李维絮叨的这段时间里,班鲁已经将他全身审视了个遍。
攀兽?不像,这无毛猴子的前臂无力又柔软,根本不像真的猴子那样善于攀爬。皮肤白嫩,没有一丝防御力。腿部肌肉瘦弱,脚掌不适合奔跑,手上还没有武器。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在虚张声势的得了脱毛病的猴子。
“班鲁先生,你在听吗——”
呼啸的拳风朝李维的面门袭来,似乎是想一拳砸碎他的脑袋。
然而拳头行到一半,李维却突然消失在了班鲁的视野里。
班鲁一惊,后退了一步,环视整个族屋都看不到那猴子的身影。
“跑了?啧,动作倒挺快。”
而门外的勃特却看傻了,他忙喊道:“你傻了吗?他就在那啊!就在你面前!”
班鲁指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族屋气的朝他大喊:“我只有一只眼瞎,不是两只眼都瞎了!这里有没有人我能不知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李维竟然真的站在他手指前方,只是偏了一个身位。
班鲁丝毫没有犹豫,再次一拳打向李维,这次李维依旧莫名消失了。
班鲁认为这只是某种障眼法,却没有因此收回力道。
“轰——”泥草墙壁上被打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但班鲁却丝毫没有看到预想中飞溅的血迹。
他突然直觉感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这次李维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身后四五米处。
班鲁反身一拳,紧接着又是三拳挥出,但也只是在墙壁上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李维依旧站在他的身后。
勃特愣住了,在他的视线中,班鲁不停的朝着空气全力挥拳,那无毛猴子只是往旁边挪了几步就轻松躲开了那直来直去的拳头。
反观班鲁,则像是瞎了一样,丝毫感知不到敌人笨拙的移动。
“你在干什么啊?班鲁!”
班鲁看着李维嘴边的那抹戏谑的微笑,这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他从地上捡起扎哈尔的斧头,抡圆了在族屋里大肆破坏,似乎是单纯这泥房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理所当然的,李维从他视线中消失了。
班鲁气愤的大喊:“不管你在哪里!给我死!”
勃特在班鲁拎起斧头的那一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庆幸于这人还没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李维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在哪?班鲁!停下来!他不见了!”
班鲁闻声停下,再次环视破破烂烂的屋内,确实没有那猴子的身影,而就在他转身时,他看到那猴子正一步步走向勃特。
“勃特!他在那!”
勃特则是一连茫然:“在哪?”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维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话太多了。”李维笑着说道。
他抬手亮出手上的黑曜石匕首,朝勃特的脖颈处刺去。
为了更容易使力,也因为周围已经没有别的威胁,勃特将麻绳拴在了手上用来尽快勒死塔莫,但没想到此时却成了牢牢铐住他双手的夺命手铐。
反应过来的班鲁朝勃特冲去,但距离太远,为时已晚。
“左侧颈总动脉。由主动脉弓延伸出,经过胸锁关节向上,沿气管和喉,斜向上升,至甲状软骨处。祈祷你的解剖结构和我差不多吧,这样你还能死的痛快点……”
李维口中念叨着勃特听不懂的话,准备割开他的颈总动脉。可不知怎的,来到这个世界的件件往事在他的脑海中回溯,定格到了他和扎缪的一句话。
“血的味道,很强,消失不掉。”
如果他划开勃特的动脉,喷溅的血液必定会溅到身上,而血的味道会被班鲁依靠嗅觉追踪!
李维手腕调转方向,尖锐的匕首在空中旋转,避开了颈部的各大血管,转而切开了勃特的气管。
勃特此时终于挣脱开了双手,他捂住自己被切开的气管,发出嘶哑的“呵呵”声。
班鲁刚刚冲到李维的面前,他两臂合拢要将李维包围,但最后还是只抓住了一团空气,被多次戏耍的他愤怒的站在原地大吼。
但能告诉他李维位置的勃特已经不能发声,像一条出水的鱼,在地面上扭动着、挣扎着。
气管被单纯割开并不会导致人死亡,肺依旧能从气管的开口处获得氧气。
但若割裂的伤口在不断出血,血液则会进入肺叶,阻止肺泡接触空气,造成窒息。
由于黑曜石匕首已经沾上血迹,因此再拿着它很容易暴露位置。
李维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它用力甩在坚硬的岩石上,看似无坚不摧的黑曜石刀立刻碎裂成了一地贝壳样的碎片。
那么接下来就剩这个大块头了,李维站在班鲁身后十米外的地方,观察着他的弱点。
“身高两米,肌肉结实,外表看起来没有外伤。”
“一侧眼球缺失,这也是我如此容易利用偏光的原因。同侧外耳缺失,但耳道和内耳看起来没有受损,很可能还保留着听力。不能大意。”
看来看去,李维都没找到方便下手的弱点,毕竟体型的差距摆在那,就算他和班鲁面对面站在一起,都要向上伸长了手才能掐到他的脖子。
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必须要用掉一张底牌了。
李维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干树叶包,外面用粗草纤维紧紧的捆住,防止里面的东西漏出来。
布料摩挲的声音引起了班鲁的注意,他猛地看向李维的位置,虽然那里空无一人,但他还是向那个方向扑了过去。
“死相大概会很恐怖吧……”李维看着朝自己扑来的班鲁,解开了上面的草结,朝班鲁脸上扔了出去,随后立刻闪身向后退去。
就在树叶包快要到达班鲁脸上时,偏光作用消失了。
从树叶中散落的黄白色粉末在落日下反射着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