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与平等。”
从贝德里奇口中吐出的两个词汇,似乎与安娜苏脑海中的记忆共鸣,她想起厄科里斯的话,想起在神台之上,她戴上自己头上这顶冠冕时候所接受的承诺。
“只要...上面的人听到了,他们的需求就会实现吗?”
“不,只有他们述求的方式合理,以及,不会触及到那群人的利益,这些需求才能被他们所采纳。”
“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实现自己的需求呢?”
“他们...没有这种能力,上面的人已经将他们实现自己愿望的能力剥夺。”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总要有人高人一等。”
贝德里奇的话,如同她所阅读的史书中所书写的一般,以她难以理解的方式,构建出一个令她感到害怕的世界。
“那些,就是游行队吧?”
贝德里奇站住脚步,他看向远处围在花坛周围,挥舞着旗帜的人群,他们高高站立,挥动自己的衣袖,向着四周来往的民众侃侃而谈,义正言辞,响亮的声音越过人群直达贝德里奇的耳中。
贝德里奇与安娜苏缓缓靠近,靠着花坛坐着的一位少年摇晃着转过头来,目光瞥向安娜苏头上的冠冕,忽地慌乱地起身,站上花坛向着人群挥舞着双手。
“贵族!贵族们来了!”
人群转头,一同看向了款款走来的安娜苏,忽地将手中的旗帜抛下,一哄而散,混乱地跑向四周小巷。
“怎么回事?”贝德里奇来不及思考,拔腿跟上跑在最后的那位通风报信的少年。
他跟着那身影跑进小巷,满溢着水果的木桶堆放在小巷右侧,让本就窄小的巷口更是难以通行。
少年凭借小巧的身材翻过木桶,回头看到渐渐靠近的贝德里奇,将身边的木桶慌乱地推翻,木桶彼此相撞,触碰在墙面之上,木板断裂开来,夹带着各种圆润的水果以及完好的木桶滚动着向贝德里奇袭去,化作一片尖锐的浪潮。
贝德里奇驻足,观望四周,接而将身边另一个巷口的推车迅速抓来,挡在身前,飞身跳上,抓起旁边的屋檐,跃上房顶。低头看向被浪潮冲地破烂的推车,心头不由得一紧。但他没有留在原地平复心情,观察着远处的少年的身影,在屋顶上追寻着跑去。
少年拐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贝德里奇渐渐靠近,已然跑在了他的头顶,但少年仍未注意到他,只是不停摆动双手双腿跑着。
最后再拐过一个拐角,他靠在墙边回头没有看到追逐的身影,便扶着身边的墙,低头大喘着气。
“去他妈的贵族!终于甩掉了!”他摆手大喊。
“喂!在你上面!”
正说着,贝德里奇跳至少年的面前,跪地缓冲之后,身上的斗篷翩翩落下,露出他身上端庄洁白的教袍。
少年慌张地后退,瞬而转身想要跑去,却被另一个身影堵住去路。
“贝德里奇先生,你跑太快了。”
“女神大人?你...”
安娜苏将提起的裙角放下,注视着对侧的贝德里奇,他难以相信,安娜苏似乎是穿过了那危险的浪潮,提着裙摆,踏着高跟的靴,如此迅速地跟上了他。
两人将少年堵在巷子之中,没有任何路可去。
少年来回看向两人,两人却渐渐靠近,他足以活动的空间渐渐被压缩,最终,他竟然扑通地跪下,流着汗,颤抖着。
“两位贵族爷,我错了!求你们不要把我抓走!”他频频道歉。
“抓走?为什么?”贝德里奇疑惑地靠近,蹲在他的身边。
“爷,您就别拿我说笑了!哦!我可以帮您刷鞋!千万不要把我抓走!”他挪动着身子靠近,伸出双手抚摸着贝德里奇的皮靴。
“站起来!”贝德里奇大喊,引得少年一颤。
他便缓缓站起,扭捏着身子,飘忽着眼神,不敢看向贝德里奇。
“我们不会抓走你,我们只有一事相求,明白了吗?”贝德里奇严肃地盯着他。
“真...真的吗,爷?”他颤抖着靠近。
“当然。”
“好好好,我什么都能够答应您,只要您不把我抓走!”他双手作揖,用力摆着。
“我要你们...”贝德里奇上前,用力抓起他的双手。“带我进去北国教会。”
“教会?爷爷啊,我怎么带您进去啊?”少年害怕地连连摇头。
“你们不是获批为北国教会特派教员了吗?”贝德里奇皱眉。
“您不要说笑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得到教会的赏识啊!”
“什么!?”
贝德里奇松开手,紧紧注视着他。
“你们的领导人叫什么名字?”
“领导我们的人吗?他叫诺布勒来着。”
“糟了,中央城里的游行队居然还有分帮结派。”贝德里奇叹气,转身来回踱步。“要找到那个叫阿尔贝特领导的游行队似乎有点困难。”
“阿尔贝特?那群人我们和他们打过交道。”少年忽地说道。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吗?”听到少年的话,贝德里奇再次靠近。
“现在他们应该在诺利斯卡街借阅所。”
“带我们去找他们!”贝德里奇再一次用力抓起少年的双手手腕。
“好好好!爷!爷!松手!”他惨叫不迭。
贝德里奇松开手,少年迅速瘫倒在地,将手甩动,甩去紧绷的感觉。
安娜苏继而上前,蹲在他的身边,歪头注视着他。
“你好,在你们游行队里,有叫科罗布的人吗?”她询问道。
“科罗布?我就是啊!”
他疑惑地看着安娜苏,甩手的动作仍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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