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表达歉意,我亲爱的父亲,我永远爱您,永远爱这个家庭,所以我会再回来。
爱你们的:
德洛丽丝·西瓦娅”
兰德里看完仍将那信件紧紧握在手中,他望向敞开的窗户,绳索仍在摇摆,有几只小鸟站在其上歇脚。窗外树上的花正盛开,风刮过叶间,枝条摆动着清扫着天空,而那蔚蓝的天空下,似乎是静等着有人去探索的地图画卷。
“德洛丽丝...我明白了...或许是该...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将信件收起,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坐在自己的书桌之前,折叠起一个又一个信封。
...
“你回来了。”
安黛音站在大门口,为回来的兰德里脱去他的外套与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之上。兰德里的手里抓着一大叠文件,在文件的顶层,是一封信件。
“是德洛丽丝的来信吗?她还好吗?”
“是的,她很好。现在我又可以给我亲爱的女儿回信了。”
他将信举到脸前,露出慈爱的微笑。缓步踏着阶梯走到楼阁上去。
“真的不需要派卫兵暗中保护她吗?她真的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吗?”安黛音焦急地跟在身后。
“放心吧,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孩了,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更何况,我们也要教会她独立,让她一个人学会如何去探索这个世界。”
“好吧...那我去安排女仆准备晚饭。”
安黛音走到阶梯中间的位置,停下转身,向着楼下的另外一侧走去,时不时扭头看向仍在上楼的兰德里。
他坐在书桌之前,将大叠的文件放置至一边,在油灯金黄的光下缓缓打开信件。
“亲爱的父亲:
家中的一切是否别来无恙?
今天下午的雨下的很大,我撑着伞漫步在郊外一个小村庄的教堂附近,这里农民种下的道路两侧的鲜艳田野在雨中摇曳的也脱去了几点颜色,却在雨的熏陶下散发出更为香甜的粮食香气。这也是我一直想要欣赏到的独特的美景。
在这条充满泥土香气的乡间小道之上,我救下了一位少年。他在雨中被一群人殴打,却在我走近的时候一哄而散,他身上满是伤痕和泥土,充满补丁的衣物也被撕得破烂,他的怀里却一直怀抱着厚厚的一叠书籍不肯松手。我带着他去了村里的医院包扎伤口。他也向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卧病在床,而贫穷他为了拯救他的母亲,为了让他珍爱的人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而不得已窃取经书学习参加教试。他说,那是他向上爬的唯一途径,也是这个社会给他的唯一出路。
他是一个坚毅的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见到了他的母亲,一如他所说,卧在床上难以行动,却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深爱着她的儿子。那是一个之前我混迹于贵族伙伴之中从未认知到的家庭,他们没有宽敞的房子,没有让人舒适的学习环境,也没有任何人为他们服务,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去争取。这是一个同样幸福却被命运所桎梏的家庭。
我留在他的家中吃了晚饭,他的手艺十分精湛,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善良的他们接受了我的请求,我选择暂时留在这个家中,与他们一起生活,感受不一样的世界,也不再需要于各个旅舍辗转。我于村子购置了几件农村服饰,很适合我,纯朴、可爱,也让我融入了这里不一样的世界。
请不要为我担心,他们都是好人。我也会学着去适应,去学到更多我之前所接触不到的知识与技能,也试着,尽我的一份力去帮帮这个家庭。
当然。我仍然爱我的家庭,爱家中的一切。请不必为我担心。
爱你们的:
德洛丽丝·西瓦娅”
“德洛丽丝...你有立足之地我很为你欣慰,但是...他们真的值得信任吗...一直生活在温室之中的你会适应那样的生活吗...”
兰德里缓缓将信收入木盒之中,他接而将钢笔添置墨水,立即着手回信。窗外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月色自窗户缝隙飘进而来,似乎勾起了男人对女儿的思念,手中的笔不住地挥洒了几页的墨水,将他的情感厚重地塞入信中。
...
“那是德洛丽丝第一次来到我家的时候...”
科柯迪亚手中握着的信,边角有些许发黄,他紧紧握着,使得信纸之上留下了许多褶皱,他将怀念贯彻其中。
“我曾经也难以信任你。是德洛丽丝给你以时间,你给我以行动,让我认可了你,让我有了见你一面的冲动。”
兰德里将信取出排开在桌面之上。
“她与你一起生活,在夜色的油灯之下,在炽阳的稻田之中,尽是看到了你努力奋斗锲而不舍的身影,憧憬着那美丽的明天,向往着带领家人冲向美好的生活。她是多么倾佩你的精神,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我的女儿,在与你生活的过程中,懂得如何坚强,顶着烈阳躬身着奋斗,她学到了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他说着,将木盒之中的一根早已枯萎发霉的稻穗与一顶早已被压扁的草编帽子取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根稻穗,是她亲手种下、照料、收割的,对吧。而这顶帽子,是她学了十几个日月在我生日那天编成送来的。托你的福,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快乐的,已不如那笼中的鸟,愉快地汲取着外面世界她所向往的一切。这都是我从来没有带来给她的东西啊...”
科柯迪亚回头望着兰德里手中的物件,心中不断闪过过去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刺如他的脑海。
“父亲...你从未让我和母亲看过这些...”
斯洛兰斯注视着桌上大批的信件,他的双眼之中充满的尽是惊讶。
“你的父亲说过,这是他和德洛丽丝之间的秘密...但是他也经常将我们想要说的话写在信中寄给她不是吗?...”安黛音渐渐地已经流下泪来。
“科柯迪亚,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女儿所做的一切...而我女儿的死,也尽有我的一份责任啊...是我害了你,害了我的女儿,害了整个家族...”
在场的所有的人一并忽地直起腰板,一同望向兰德里。他的双眼已然湿润,嘴角颤抖着,那不是悲伤,似乎是他对自己的自责与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