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挂在高空,发出惨白的光,缭绕在周围的乌云,像发了霉的面团。
惨白的月光铺在空寂的深山老林里,只听得几声乌鸦的哀鸣……
这深山老林里有一所荒村,很是老旧。
村里大多的住户都搬出去了,现在还剩下的几户,都是些老弱病残。
夜深了,村子里唯有的几盏灯也早已灭了。
但是,此刻荒村后,那破败的古庙里还亮着一束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山林里格外惹眼。
这光源是一束火把,插在古庙神龛前的空地上。
火把周围蹲着七个人……
一个中年寡妇、一个坡脚的中年男人、一对年迈的夫妇、还有他们的傻儿子、另外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十一二岁的模样,都是孤儿。
他们正是这个荒村里还没搬走的住户。
此时他们尽可能的聚拢在一起、紧贴着彼此,以谋求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听说,都死啦!”
中年寡妇尽力将嗓门压到最低,沙哑的对着众人说。
“是的,死得老惨啦!”
“一夜之间,全村人都被掏空了心脏。”
“第二天早上,被路过的人发现时,几十具尸体,胸口都是碗口那么大的洞。”
跛脚的男子在一旁补充。
“老天保佑啊,幸亏我们没有搬走。”
老妇人说着,转向身后,虔诚的拜了一拜神龛上供着的那尊不知名的神像。
“听说他们出事的那天晚上,天空中挂着惨白的月亮,那月光照在人身上看着都瘆得慌。”
“后面还下起了血色的雨,那专吃人心的恶鬼就是淋着那血雨走进村子,挨个挨个的吃了他们的心。”
“据说这个恶鬼,还懂得幻术,它每吃一个人的心,就能变换成这个人的样子。”
“哎呀呀,好可怕呀!”
中年寡妇惊恐的说着,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的这些消息。
“还好我们没搬走,这所古庙能保住我们。”
“古庙的大门上刻录了特殊的符箓,只有村子里代代相传的门童才能打开,那恶鬼也打不开这扇门。”
老汉说着,众人纷纷看向七个人中的小男孩。
这群人是幸运的,恰好这个小男孩就是这一代能打开古庙大门的门童。
他们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刚刚小男孩开的门。
尽管如此,一群人还是十分害怕。
那最小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衣,一直紧紧的拽着小男孩的衣袖,忍不住的发抖。
这七个人中,只有那对老夫妇的傻儿子不会感到害怕,他看着蹲在对面的中年寡妇,一个劲儿的傻笑。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从古庙的窗户透了进来,一瞬间照亮了古庙内的一切。
惨白的光打在七个人的脸上,毫无血色,像极了七张死人的脸。
这是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
“啊……!”
寡妇大叫起来。
指着傻子身后的窗户,哆哆嗦嗦的说:
“窗户外挂了个人!”
寡妇带着哭腔。
另外六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魂儿都快飞了,纷纷望向窗外。
果然,借着闪过的白光,众人看见了窗户上那抹一闪而逝的黑影。
是一个长发的女人,她低垂着脑袋,半悬在空中,脚尖直直的指着地面。
“啊!恶鬼来啦!”
寡妇尖叫着,一把抱紧了身旁跛脚的男人。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我们只要呆在这古庙里,就是安全的。”
老汉声音颤抖,安慰着惊恐到极致的众人。
“唰、唰、唰……”
外面下雨了。
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但是透着一股腥味和彻骨的寒意。
“是血雨、是血雨,它真的来啦!”
跛脚的男子大叫起来,他也很害怕,把怀里的寡妇抱得更紧了。
“没事的,大家不要慌,我们在古庙里,那恶鬼进不来,我们是安全的。”
老妇人把老汉之前的话又重新强调了一遍,以确保大家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火把在雨中摇曳起来,微弱的火光眼看着就要被血雨淋熄了。
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从惊恐中慢慢恢复些理智。
这才发现,他们自己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红的雨水。
本就惨白的脸,再挂上些血水,他们现在的样子也像极了七个守在深山古庙里的恶鬼。
小男孩紧紧抓着小女孩的手,他们俩也很害怕。
但是因为从小就是孤儿,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他们一直默默的承受着这份无边的恐惧。
进来时古庙的屋顶是完好的呀,为何现在连这点小雨都遮挡不住了。
发现不对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古庙的屋顶。
哪还有什么屋顶啊……
他们的头顶上……是一棵早已干枯了的树冠。
血雨透过树冠的缝隙点点滴滴的落到他们的身上。
月光中,他们隐隐约约看到树冠的枯枝上挂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