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紧很紧,越来越紧。
他不敢松开,害怕一松开就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他和卫宁重逢,哪怕她答应了他学艺救母并倾心相护,一路相随……
可是,他还是不敢放松,时刻警醒。
哪怕是强撑都要咬牙撑住,他也相信自己撑得住。
然而直到昨天,他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体会的那样深切、那样透骨的深刻。
眼见所有人人月两圆,他触景生情、感怀身世,当然是心生酸涩苦痛。
不过还好,他还没有被命运打落谷底,还有卫宁在他身边。
虽然,她不是他的亲人,却胜似亲人……
只要有她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节日,不懂得节日的意义。
哪怕他们不曾对月欢饮,共度佳节。
哪怕她并不知道他竟是这般欣喜感恩……
只要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竟这样戏弄他,给了他希望却又在他眼前打破。
那样的支离破碎,那般的毫无保留。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压抑许久苦苦强撑的从容再也保持不住。
不知道在空旷的走廊木木的站了多久,他带着一丝迷茫一丝彷徨推门进了卫宁的房间。
他感到全身的力气似乎不翼而飞,脚下甚至有些蹒跚。
鬼使神差的推开窗子,那一抹暗哑清亮的银盘,几乎有些刺眼。
别开眼睛,他不敢多看,只怕被迷惑了心神。
然后一点一点渗入心房,将他已经残破不全的心全部腐蚀。
他靠着墙颓然的滑坐在地上,不知道愣神了多久。
什么时候才用最大的声音,几乎带了歇斯底里的唤伙计给他送酒。
一壶?不,一坛?
还是不够,直到眼前摆了一排酒坛,他这才不再叫嚣了。
只带了惨淡的笑,由浅到深,从无声到大笑出声。
半晌才停了笑声,只嘴角犹自带了一丝惨笑。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随手挥去坛盖,抓起一坛,送到嘴边,仰头就灌。
也不管那酒只有半数进了口、入了肚,另一半兜头洒下,把他的头发、脸颊、衣裳淅淅沥沥的打湿。
一坛空了,随手抛往一边,再抓起一坛,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不小的酒坛已是尽数倒空,东倒西歪的扔在他四周、散落各处。
他已经是酒醉的深沉,虚软无力的软软的滑倒在地上,口中兀自在喃喃醉呓。
累了,醉了,他终于沉沉睡去。
终于可以暂时不去理会那些纷扰杂乱的惨痛往事,还有未知的前路,和孤独的落寞……
即使宿醉和风寒让他头痛欲裂、即使发热让他忽冷忽热,难受不已,可是,当他模模糊糊的梦到卫宁已经回来了,梦到她在照顾他……
那一切一切的苦痛难受不舒服,就已经被驱散的毫无影踪。
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清浅的波纹的清泉,那样柔,那样轻,那样美好,那么让他沉湎迷恋,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