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路时安抬手划了几下屏幕,竟然还没有到底。
于是,面色沉着的他将手机收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他决定还是要无视这看不到头的信息,要是被司槿年问起来了,他就说掉出租车上去了。
“路时安,你还知道回家?”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时安刚将手机放进裤兜子里,他一扭头就看见安沐仁拿着公文包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路时安没什么表情:“SO?”
“你这段时间干的事情还少吗?弄毁了安思淼的拜师宴,又让他名声败坏,现在你怎么还能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这儿,一点儿都没有悔改的样子。”
安沐仁本来乌黑浓密的头发,现在看起来白了不少,变得有些稀疏,风一吹就能看到他头顶的地中海。
本来被保养很好的面皮上面,也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纹路。
路时安可是听说了安悦被人整得挺惨的,原来这不是假的。
他心底发笑,面上不显,略带无辜的说:“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您的孩子。我怎么知道您心爱的淼淼会是个喜欢栽赃诬陷别人的人呢?毕竟,他长得那么单纯可爱,心底有那么的善良无比,哪像我一样从小就流浪在街头要饭,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我怎么会想着害他呢?我都害怕被赶出安家无家可归呢。更何况,她还需要您继续给医疗费,我怎么可能那样针对安思淼呢?”
他垂着头,学着安思淼平常那又绿茶又白莲的语气轻声说着,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抖动。
安沐仁听了之后,觉得路时安说的话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可是偏生他说话的时候瑟缩着身子,姿态卑微而又可怜,身体还因为害怕而轻微颤抖,确实不像是故意陷害的样子。
可是,他又想起来回家第一天他就将安思淼和柳诗韵踹下楼的事情,总觉得很不对劲,老有一种路时安是装的感觉。
他的感觉一点儿错都没有,毕竟他是个混迹商场的老狐狸。
路时安既然说了那些话,而且还是以一种示弱的姿态说得,身体抖动语气带着哭腔,哪怕他说的是一分真九分假,安沐仁也得信个半分。
“你现在回家了,就给我老实点。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我就将你送回去,那边的药费也断掉。”
安沐仁今天处理了一天的公务,忙的焦头烂额的,现在没有什么时间跟路时安多说,他还得拿了文件赶紧回公司。
“知道了。”
路时安低着头,抿嘴轻笑,身体颤抖的不行。
这下好玩儿了,他不把安家搅得天翻地覆,他就把路时安三个字倒着写。
“嗯。”
安沐仁也不管他,自己先进了门,路时安就跟在他的身后也进去了。
路时安刚踏进大厅,就有几个女佣围了上来。
“小安少爷,您的房间已经换到了三楼。”
“哦?”
路时安挑挑眉,柳诗韵还真的让人给他换了新房间?
“请跟我们到这边来。”
“嗯。”
路时安点点头,跟上了前面的女佣。
他的新房间在三楼向阳的地方,距离安思淼的房间最远。
女佣将房门打开,恭敬的说:“小安少爷,夫人说过了,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然后按照您的喜好来更改。”
“行了,你们要是没其他的事情,就去忙吧。我自己看看。”
“好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我们。”
“嗯。”
路时安将房门关上,他不由得咂了一下唇。
柳诗韵这是打算干什么?
他可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
他上辈子替柳诗韵豁出了性命,那个女人还嘴里念叨着自己不好,自己该死。
这辈子,他就是将安思淼打了几顿,威胁了一番,最后毁了安思淼的房间。
柳诗韵就能让他住上更宽敞更大的房间了?
他们不怕自己再跟安思淼抢东西了?
哈?
不明白。
路时安将自己的书包拿下来,放到地上。
地上被垫了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整个房间是黑白色调的,很适合男生住,在最中间有一张三米的大床,那是路时安这辈子加上辈子睡过的床的两倍大。
懒人沙发旁边还有专门用来放东西的小圆桌,桌子上还贴心的摆放了鲜花,灰色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窗子是可以朝外推开的,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柳诗韵能这么认真的改造他的房间?
路时安不可置信。
这估计又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就等着他傻啦吧唧落网呢。
“叩叩……叩叩叩……”
路时安的房门被人敲响,他疑惑会是谁。
一拉开房门,安生就挤了进来。
“你做什么?”
路时安有些不悦的看向不请自来的安生。
他这个新房间都要被这人的呼吸给弄臭了。
“我做什么?”
安生环视了一圈路时安的房间,冷笑道:“呵,妈对你还真好。竟然把你的房间安排到最大最宽敞的一个,比淼淼的还要好。”
“怎么你想住?那你住呗。”
路时安不想听安生阴阳怪气,抬腿就要走出房间。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安生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盯着路时安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你不是羡慕我房间好嘛?我也不知道柳夫人为什么突然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房间,如果你想要,你住进来,或者你带着你的好淼淼都住进来,我也是OK的。”
“路时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施舍我跟淼淼?你不要以为妈现在看重你了,你就能得寸进尺。想都不要想,你永远都抢不走属于淼淼的东西。”
“……”路时安感觉对安生说话,有一种在对牛弹琴的感觉。
他以前觉得安乐挺蠢的,但是安乐也只是脑子不好使而已,却并没有真存什么坏心思。
但是,安生不一样,心眼深且坏,做的事情都是十分疯狂且发癫的。
路时安不由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做好防御姿态:“谁想抢安思淼的东西了?他有什么是我非要不可的?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不知道还以为安思淼不是你弟弟,是你男人呢。这么维护他?发疯不要在我这里发,滚远点,我怕传染给我了。”
“路时安!”
“别喊我的名字,你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安生作为爱豆,脸是他的资本,声音是他的加分项。
此时,他尖锐到破音的公鸭嗓,让路时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生这段时间瘦的厉害,本来还有些精致的眉眼,现在像是皮包骨一样的骷髅,路时安总觉得安生面相变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我声音难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一个被丢在外面十多年的孩子,你竟然妄图回来跟我们抢东西,现在还嫌弃我?哈哈哈,路时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安思谋跟我抢就算了,你也想跟我抢?”
“……”不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刚才还不让我抢安思淼的东西,转头又变成我抢你东西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身无二两肉,肋骨做鼻梁,还是肉毒素瘦脸针,又或者下面叽叽萎缩,不能人道?
神经病?!
“你要是想发疯请出去,我刚回家很累了。”
路时安礼貌的开始送客。
安生一言不发的朝他扑了过来:“凭什么安乐都被毁了,我还是比不过安思谋?凭什么你一回来就要抢淼淼的风头?哈,你跟安思谋一样下贱……啊!”
路时安本来就做好了防身的准备,这段时间他学的防身术可是给他打下了一个良好的防卫基础,他听着安生略显疯癫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想要堵住他的嘴,让他别说了。
在安生扑过来的一瞬间,路时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臂,直接来了一记过肩摔,安生直挺挺的被砸在地毯上,虽然羊毛地毯有缓冲的作用,路时安大力出奇迹,照样让安生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路时安有些嫌恶的扯了张纸擦了擦和你过安生的手心。
咦,碰过垃圾的手,恶心。
“路时安,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安生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路时安眼底满是嫌弃的擦着自己的手,他气的眼都红了。
“喂,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对你的,但是你太不老实了。”
路时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房间角落的位置,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他思索了几分,有些嫌弃的用脚踢了踢安生的胳膊:“我这是正当防卫,别出去了说我故意欺负你,你要是地上躺好了就出去,我还想休息会儿。”
“你……你……”
安生被路时安嫌弃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他不顾身上的疼就要往起爬,一只手就要攀上路时安的小腿,下一秒……他就被路时安踹上了肩膀,后腰狠狠地砸在了门框上。
“忘记跟你说了,我这个人有洁癖,没事儿别碰我,我嫌脏。”
“……”安生听了这话,气的直吐血。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以往谁见了他不得恭维几句,然后把他供起来?
原本以为,路时安是个只敢欺软怕硬的,谁知道他是无差别攻击。
他算是看出来,路时安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
安生还以为路时安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却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这块儿硬骨头,还会反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会有什么后果?”
安生趴在地上,不死心的威胁路时安。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被你教唆一些无脑粉丝对我进行人身伤害?拿刀子划脸,泼硫酸,还是天天被骚扰?”
上辈子路时安是被安思淼的狂热粉丝害得毁容又残疾,引导者是谁呢?
绝对少不了安生的推波助澜。
他的话音一落,安生就像是被猜测到了心中所想一样,有些结巴的说:“怎么可能……”
他心虚了。
因为他本身就是最会引导舆论的。
他跟安乐组成双子爱豆,每次被骂的只有安乐一个人,而他尽出风头,其中缘由,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我不管你想怎么样,安生我告诉你,我并不是好欺负的。上次,你故意引我去那个天台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就又故意碰上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贱?”
“什么天台?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安生突然呼吸急促了一瞬间,转而稳定住情绪,他护着身体,他的身上疼痛在缓慢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