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安吃饱了饭,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路时安。”
安生挡在路时安面前。
“好狗不挡道。”
“我有话跟你说。”
安生握紧了拳头,忍着一股气。
“有屁快放。”
“安乐是不是你推下楼的?”
“哈?”
“因为安乐昨天晚上说了那些话,你怀恨在心就把安乐给推下楼了,对不对?”
大概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安生很确信就是路时安动的手脚。
“我以为你要放屁,结果你给我拉了个大的?”
路时安笑了:“怎么?现在都能空口白牙没有任何证据的诬陷人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安生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你干什么?别靠我那么近。”
路时安笑笑不说话,他迅速伸手从安生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根录音笔:“你这是打算冤枉成招,让我当替死鬼?”
“安乐怎么被推下楼的,你心知肚明。”
“啧,我跟你这人怎么说不清呢?我昨天晚上早就睡了。你想冤枉人也找个有作案时间的吧。我看你心爱的淼淼就算一个,毕竟昨天晚上我可在房间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呢。”
“怎么可能,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冤枉我在先,怎么就成我血口喷人了?凡事说话做事都讲究证据,你没有证据就敢随意冤枉我,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叫你一声二哥,你还真把自己当二师兄了?猪八戒都比你聪明,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
路时安面上的嫌弃不似假的。
“你!你!”
“你什么你?别拿你的指头指我,不然我给你掰断了,喂狗。”
“路时安!”
“别叫,爷还没聋呢。耳朵好的很。”
“哼!……”
安生说不赢路时安,只能气的甩袖离开。
身边少了个聒噪的,路时安顿时觉得身心都愉悦了不少。
安乐摔得半身不遂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一大批他的粉丝疯狂涌入医院,只为了能见到自己爱豆一眼。
安家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将安乐给转回了家里,并请了专门的医生,二十四小时守着。
今天一天,安家人都在慌乱与惶恐中度过。
晚上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宴会,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路时安被安沐仁给喊到了书房里面。
“找我什么事?”
他吊儿郎当的靠着墙站着。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心思,你都给我收好。今天晚上是安思淼的拜师宴,我不希望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会断掉那个女人的医疗费。”
“……”
路时安终于站直了身子,他抬起头望向安沐仁:“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敢断了我安家的路,那个女人的命你也别想留着。”
“……好,我答应你。”
路时安沉默一瞬,点头。
“出去吧。”
路时安开了门站在书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势在必得的安沐仁,不由得勾了勾唇。
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很好拿捏的路时安了吧?
呵,那他真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当初安沐仁为什么要将自己认回来,但是要不是安沐仁为路萱提供医疗资源,他才不会回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也幸亏安沐仁向来高傲惯了。
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路萱早就被路时安给转移到国外享受更好的医疗资源。
路时安现在留在安家,也不过是想将上辈子自己所受的苦难,一点一点的还回去罢了。
下午五点半,参加宴会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到了。
来的宾客里面,不乏一些艺术圈的大拿。
他们都知道知名国画大师要在今天收徒,所以他们都欣然接受了安家递过去的请帖,就是为了亲眼见证一个新的国画新星的诞生。
毕竟,他们都心知肚明,能被那人收为徒弟,那可是至尊的荣耀,基本上算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在安沐仁领着穿的像个王子一样的安思淼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所吸引。
“这就是周大师即将要收下的关门弟子?”
“这个东方美人真是太美了。”
“他小小年纪就能创作出那么美丽的画作,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安总培养孩子的能力真不错,大儿子年少有为,二儿子三儿子是国际巨星,就连小儿子都这么优秀。”
“……”
夸赞的话跟不要钱似的砸在安沐仁与安思淼的身上,两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终于有人问到:“宴会都要开始了,周大师怎么还没来?”
“是啊,周大师虽然地位高,架子却不大,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是啊,这可是拜师宴,他徒弟还在这里等着呢。”
“周大师不会反悔不来了吧?”
“怎么可能,周大师向来惜才,这安家小儿子画的画那么有灵性,周大师肯定舍不得放过。”
“……”
就在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周大师来了,周大师来了……”
周文艺被一群人恭维着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周老最近怎么样?”
“周老最近有没有创作出来什么新的画作?”
“周老听闻您前段时间去了F国,看了遗留在外的……您有什么想法……”
“周老今天收徒,这个徒弟之后还会有其他徒弟吗……”
“……”
“好了,诸位,今天是我与徒儿的拜师宴,就不讲其他的无关话题了。”
周文艺看着年纪并不大,四五十岁的样子,却像是为了维持文艺画风似的,蓄了长长的胡须,然而他一张方脸,加上络腮胡,看起来不伦不类,丝毫没有一星半点儿文人雅士的感觉。
路时安站在花园的角落,皱着眉看向那个被人团团围住的“周老”,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因为,路时安清清楚楚的记得,周老是一个年近六七十岁的小老头,绝对不可能像是他这么年轻。
这人的面上毫无丹青之色,怎么可能是享誉全球的国画大师呢?
路时安直觉这安思淼要么是被骗了,要么就是找人来演的一出戏。
不然,就凭借他那烂到家的绘画功底,真的吸引不来真正的国画大师。
路时安回忆着上辈子发生在宴会上的事。
那时候,这个所谓的大师还没有来到,安思淼被众人起哄让拿出那一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画作。
安思淼半推半就的拿了出来,却发现画被人破坏了。
顺水推舟的,路时安成为了替罪羔羊。
最终,路时安直到被关禁闭,也没有看到那个所谓的周老长什么样子。
这辈子路时安见到这人,第一眼就敢确定,他绝对不是那个周老。
周老另有其人,而安思淼或许只是为了炒作。
环顾整场晚会,路时安发现有不下五个人手上都拿着摄像机,他们应该都是安思淼花钱请来的媒体,就是为了报道安思淼被知名国画大师收为徒弟。
现在的人,不管事情真与假,他并未真正接触那个圈子,只要道听途说之后,被媒体一阵争相报道,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安思淼就是在赌,赌那些人并不会真的去调查这个大师的身份,毕竟见到大师的人为少数,绝大部分只听过他的称号,他到底是谁无人知晓。
很显然,今天晚上安思淼成功了。
就在那些人起哄让安思淼拿出那一副国画的时候,路时安勾了勾唇。
这一刻,果然要来了。
安思淼急赤白脸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他红着眼眶,声音发抖:“爸爸,我的画不见了。”
“画不见了?怎么回事?”
安沐仁正被人恭维着,满面春风。
今晚,安思淼真的让他长脸了。
“我刚才上楼去画室拿画,画室的门被人撬开了。我的画不见了,其他的画也被人毁了。”
“怎么会这样!”
安思淼带着安沐仁等一群人往画室的方向走去,路时安从口袋掏出了个迷你录音器,轻轻咂了咂嘴:“安思淼,你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路时安跟着人流,一起上了楼。
“这是谁干的?”
安沐仁一进入画室就被那一地狼藉给整蒙了。
他咬牙切齿的询问。
“爸爸,我也不知道。我上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来拿画,一看……我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
安思淼的泪水说来就来,他本来就长相清纯,今天更是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衬得他更加惹人怜爱。
“把监控调出来,我到要看看是谁这样害你。”
“老爷,老爷,我知道是谁弄得。”
一个女仆突然跑了过来,声泪俱下的说:“小少爷真可怜,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被人毁了。”
“你看到了?”
“是,我看到了。”
“是谁弄得?”
“是……是……是小安。”
女仆颤颤巍巍的指向站在角落里的路时安:“就是他,他嫉妒少爷能够画出这么好的画,故意毁了少爷的作品,我还看到他把少爷的一幅画藏到了自己的房间。”
“……”
所有人都顺着女仆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凑热闹的路时安身上。
“他啊,我知道,安家前阵子认回来的儿子,据说丢了很多年……”
“不是说是养子吗?”
“他是亲生的,听说在孤儿院呆了很多年。”
“谁知道啊,那个安思淼好像才是养子。”
“怎么养子穿的这么华丽,亲生的还穿的这么破旧?”
“?”路时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没有补丁没有破洞,浑身上下都是新买的,怎么就破旧了?
“路时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啊?什么?”
“你偷了淼淼的画?”
“我偷他?你就听这个女仆的一面之词,就给我定罪了?”
女仆扑通一声跪地上:“老爷,我没骗人,不相信小安的房间,他的房间里真的有一幅画,我看到他偷偷拿进去的。”
“你这么冤枉我可就没意思了吧?”
路时安的面色沉了下来。
“既然她都说看见你拿了,我们就去你房间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幅画。”
“要是没有怎么办?”
“有!肯定有!”
女仆不停的点头确信。
“要是没有,正好证明了你的清白。”
“哈?就这?”
“不然呢?”
“行,你说的。”路时安简直气笑了:“要是我房间没有安思淼的画,我可就要真的将安思淼的画室砸了,然后再将这个说谎的女仆给开除,怎么样?”
“可以。”安沐仁大手一挥,就带着人去了路时安的房间。
“各位,不要嫌弃我的房间破旧哈,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安沐仁带着那一群人来到二楼的一个角落,房间门破破烂烂的,路时安从口袋掏出把钥匙把门打开。
房间一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就传了出来,那些人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他们非富即贵,哪里在豪华别墅里面见过这样狭小破烂的房间,还散发着一股从来都没有见过阳光的糜烂味道。
路时安的房间又小又不通风,唯一的窗子还是上面打不开的两个小窗户。
路时安将房间的灯打开,还是昏黄的。
房间里面的空间狭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这就是他的房间?我的天太小了吧?”
“他真是安总的亲生儿子?”
“肯定是养子吧……”
“养子的房间也不应该比佣人房还小吧?”
“呕……不行了,我要出去……这味道太不好了……”
安沐仁听到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面上不停的变化着颜色,心底也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愧疚,
他的儿子睡这样的房间……
“老爷,你看画在那儿!”
然而,安沐仁还没愧疚多少,就被女仆打断。
女仆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立马指着路时安狭小床铺底下的一道白边。
“这就是小少爷的画。”
“拿出来看看。”
女仆蹲下身去把画拿了出来。
“路时安,你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沐仁见真的有一幅画,他收起了刚才的愧疚,表情冷冽。
“你确定这是安思淼的画?”
路时安没有理会安沐仁的质问,而是扭过头询问那个女仆。
女仆被问的面色一红,有些支支吾吾:“对……对,这就是小少爷的画。”
“你确定?”
“确定!”
“路时安你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啧,安思淼这是你的画吗?”
路时安从人群中扯住安思淼的衣领,将他拉了进来。
安思淼捂着鼻子,一脸的不情愿。
他一直知道路时安住的破旧,没想到这么破这么脏,感觉空气都要脏了他的新衣服。
“这是你的画吗?”路时安指着那副画,又问了一遍。
“对,这就是我的画。”安思淼用手帕捂着鼻子点头。
“哈?”路时安真的要被气笑了:“你确定?”
“我确定。”
“你知道这画上面画的是什么嘛?你就敢确定?”
路时安彻底沉下了脸。
“路时安,你偷拿淼淼的画,就算了,怎么还敢这么咄咄逼人。”
安沐仁有些不高兴了。
他突然就觉得不应该将路时安认回来,将他认回来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如今他还手脚不干净。
“我咄咄逼人?好,很好。”路时安一把夺过了女仆手中的画,他将画翻过面:“你说这是你的画,那这画上的人是谁?这又是画的哪里?”
画是最为简单的丹青画。
一片杨柳,一片湖泊,两个人,
一人垂钓,一人作画。
“这……这是我梦里的场景,我怎么知道是谁?”
“安思淼,你可真不要脸!”
“路时安!”
“你连撒谎都不会。我就问你,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一个钓鱼一个画画。”
安思淼白了路时安一眼,仿佛在说他眼瞎。
“还有呢?其他人呢?”
“其他人?哪有其他人?”
“你都不知道这画的主题,你就敢胡编乱造,说这是你画的,你真是胆子大了,什么屎都敢吃。”
“你……你怎么说话呢?”安思淼被骂的脸上一红。
“这幅画中一共七个人。”
“七个人?”
“怎么可能?”
“一钓鱼,一作画,两胖子,三瘦子。他们分别躲在石头后,柳树后,还有趴在地上……”路时安用手指着。
“仔细一看,还真是!”
“我……我只是忘记了而已。这就是我画的。”
“行,你画的,你画的哪儿?你跟我说?”
“我画的……都说了是梦里面的了。”
“呵,这明明是槐花湖。还梦里,你咋不说是上辈子呢?”
“……你才乱说,你怎么知道这是槐花湖?”
“这是我画的我当然知道。”路时安把画放到一边,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相框:“不信的话,你们看。”
“这……还真是……”
“嘶……还真是他画的?”
“这画画的怎么这么像他?”
“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安思淼不死心,他也去看了一眼相框,看完了整个人都僵住了,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安沐仁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画之后,又看了一眼相框:“啪!”
狠厉的一巴掌甩在安思淼的脸上。
“你不是说这是你画的?你能把路时安画在画里?”
“诸位,我不仅有视频证据证明画是我画的,我还有个录音想给大家听听。”
路时安假意从口袋里要掏出什么,安思淼一把扑了过来。
“不可以,不可以……”
“发什么神经病,滚!”路时安一脚踹了过去,安思淼直接被踹到地上,他捂着腹部,额头直冒冷汗。
“小少爷,这样做行吗?”
“你就把画放进他房里就行。”
“我怕被人发现了。”
“想想你的孩子还住院,你不想要钱了吗。”
“我明白了。”
“记得当时候冲出来说,最好要有感情一点。”
“我知道了,我明白……”
“好好做,钱少不了你的。你的孩子也能……”
安沐仁一把将录音笔摔在地上:“行了,都散了。”
“……哦?这就结束了?视频大家想看吗?”
“路时安!”安沐仁低声怒吼。
“我开个玩笑,我的联系方式——,需要的加我,打折哦。”路时安嘻嘻哈哈,毫不在意。
拜师宴以一种格外戏剧的方式收了场。
路时安提着安思淼的衣领将他扔出了自己的房间。
安思谋与安生在楼下招呼客人,没想到楼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拜师宴还没开始,所有人都离了场。
安思谋跟安生看着安沐仁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时有些不明所以:“爸,淼淼呢?”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账东西。”
路时安背着书包,心情颇好的下楼。
“你去哪儿?”
安生皱着眉头询问。
“回学校啊!”
路时安脸上的喜悦是压不下来的。
“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
安思谋不赞同。
“让他走!”安沐仁现在看到路时安就头疼,拍了拍桌子。
“听到没,他都让我走了。拜拜,好梦~”
路时安打了网约车,一出安家大门就上了车。
今天晚上,他的气算是出足了。
他看着手机里冒出来的红点点,一个个接收。
这些人可都是他的财神爷呀。
路时安将视频发过去,然后点开那些转账,心里美滋滋的。
打了脸,赚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安思淼还想跟他斗。
还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