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谙不明白舞希月为什么忽然生气。
“姐姐,我,我就是想你,所以就来了。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看舞希月泪落如雨,他不知所措。
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连姐姐为什么怪自己,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舞希月痛苦地别过头去。
韩谙比她小三岁,自小就是她的跟屁虫。
两家只隔着一道墙,亲如一家,她和韩谙,也亲如姐弟。
小时候,他们睡过一张榻,吃过同一碗饭,一起过生辰……
在她的心里,除了娘亲,韩谙是她最亲的人。
韩家的伯母曾经说过,舞希月没有兄弟,将来舞希月出嫁的时候,小谙便是她的亲弟弟,负责背着她上花轿的。出嫁若是被欺负了,小谙会保护她。
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如今,他们姐弟怎么双双到了这吃人的地方?
宫女年满尚且可以出宫,可太监,便只能老死在宫中了。
她的小弟弟,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傻。
但事已至此,舞希月收拾好糟糕的情绪。
“小谙,既然来了,你便在尚膳宫好好待着吧。记住了,不要出头,安生过日子。也不要去找我。姐姐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来看你的。”
韩谙乖巧地点头。
看到姐姐终于不再哭泣,他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姐姐,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舞希月怜爱地摸摸他的脸,叹气道:
“不是。姐姐知道,你都是为了姐姐才来了这里。姐姐只是心疼你一路上受的苦。”
韩谙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道:
“不苦,一点也不苦。只要能看到姐姐,我受点苦不算什么的。我不后悔,真的。姐姐,你别伤心了。这都是我愿意的。我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姐姐。”
他急急地表白着心意,却只让舞希月的心更加刺痛。
“你待姐姐好,姐姐都知道,都知道。”舞希月已经再也说不下去。
韩谙笑得合不拢嘴。
姐姐说明白他的心意。
不,姐姐不明白,他对姐姐的心意,永远比姐姐知道的多得多。
舞希月又叮嘱了一遍韩谙,让他好好待在尚膳宫,离开前,又拜托了小六子帮自己好好照顾着韩谙,少不得又给了小六子一些银子。
小六子看在银钱的份上,自然无不尽心尽力的。
送走舞希月,小六子便和韩谙套着近乎。
“你家姐弟几个人?怎么姐弟俩都入了宫?”
韩谙捏着姐姐留给自己的银子,一时舍不得收起来,上面似乎还留着姐姐手上的温度。
“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姐姐是我邻居家的姐姐。”
小六子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韩谙补充道:“虽不是亲姐弟,但从小一块长大,比亲姐弟还亲的。”
小六子再次确认:“你是家中独子?你爹娘送你入宫的?”
“当然不是,我偷偷跑出来的。”
“原来如此。”小六子露出同情来。
这小孩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和正常人,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