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双目狠狠一眯,下意识出口:“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裴寂听罢扑哧一笑,极尽揶揄。
“你还真是心狠,到死都不让她知道真相。”他话语说到最后脸上的笑意全数敛去,阴沉可怖。
裴钰心蓦地一沉,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感到震惊。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一刻他好像真的想让云欢什么都不知道死去。
裴寂见惯了他们虚伪的嘴脸,唇边扬着冷笑。
别看裴钰平日里一副温润柔和的样子,平易近人,实则心比谁都恨。
完全随了那个人!
“既然当初同意了那个计划,那便不要再假惺惺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二爷应该知道一直未得到,比得到又失去哪个更让人难以接受吧。”
裴寂站起身不疾不徐说话,明明音调不高,说出的话却极具震慑力。
裴钰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如果能一直这样被蒙在鼓里未尝不可?起码到死她都是快乐的,为什么要将残忍的真相说出来,让她死不瞑目?”裴钰思考许久,打破沉默道。
在他们达成计划的这段时间让云欢开开心心的过,到死都不要告诉她真相。
她死后会进裴家的陵墓,这对云欢来说是极好的。
裴寂听罢,好一会都没回答裴钰的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真相说出来?
是因为他们都想让云欢死,只有她死了,那些丑事才会遮住,一切才会回归平静。
可他不想让她死吗?
他想等云欢生孩子时想办法救她出府,将她养在外面。
不过瞧着云欢的性子是不会接受跟他这样的关系,那就只能让她知道真相,让她对裴钰死心。
因为他感受得出,云欢爱裴钰。
“二爷在自欺欺人吗?这段日子你也看出来了,云欢并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金丝雀,你敢保证她到死就一点消息都听不见?”
这乃实话,裴府是高门大家,仆妇丫鬟小厮数不胜数。
知道那件秘事的人不在少数,尽管他们再三下达命令不许透露半个字,可难保不会有人一时失口。
“平嬷嬷在云欢身边,那样的事不会发生。”裴钰凝滞一瞬,不怎么肯定的声音。
这话都不用裴寂反驳,他先自己怀疑自己了。
平嬷嬷不能时刻在云欢身边,在她休息的那段时间,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裴寂缓慢提步来到案牍前,同时余光不住睨过紧蹙眉头的裴钰,唇边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那样的事还未发生,且先不提,单就你日日往鹂院跑,惹老宅那边不高兴了。”
裴钰飘远的思绪被裴寂拉了回来,紧皱的眉头却是半点都未舒展。
“那边怎么知道?”他不解。
裴寂继续冷笑,眺望着裴钰一字不发,让他自行体会。
裴钰闭上嘴巴,觉得自己最近跟云欢在一起真是太过松懈了,尽问些没用的话。
他们身边都有他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知道。
裴寂垂眼轻嗤,不只是笑裴钰,还笑他自己。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摞字画,随意扔在案桌上示意裴钰过来看。
“什么?”裴钰边走边问话。
裴寂轻昂脑袋,让他看看就知道了。
裴钰疑惑走过去,打开画卷,全是美艳女人的画像。
他眉目肃然,刹那间冷意翩飞。
“他想给你院中塞个妾室。”裴寂坐在太师椅上欣赏着裴钰恼羞成怒的模样,说出的话幸灾乐祸。
裴钰一回府便去鹂院见云欢,让裴府老宅那边的人以为裴钰动情了。
云欢若是未嫁裴钰,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裴钰动情是可以的。
但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裴钰动心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