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达盛昌。
掌柜崔鸣九正坐在柜台后边抽烟,看伙计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他磕了磕烟枪,说道:“关门吧!”
伙计跑到门口,就要关门,冷不防的几个人影撞开他,闯了进来。
“崔掌柜!”
崔鸣九看到来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跳,道:“怎么了这是?”
为首的络腮胡汉子摇了摇头,骂道:“捏娘的,我们今天上午去百业银行闹,结果碰到乔家来人了。领头的是一个小子,硬说我们的存款单是假的,把我们打了一顿,还把我们送了官,到现在才出来。”
“你们都说了?”崔鸣九急道。
“没,没有!我们的存款单是真的,没犯事,当然不会承认。”
崔鸣九吐了口气,背着手转了又转,道:“你们确定没拿错存款单?”
“绝对没错!我们自己办的存款,真假我们能不知道?”
崔鸣九猛的一拍桌子,咬牙道:“那就是乔家耍赖了,我倒小瞧了他们。……那几张存款单呢?”
“丢了。”
“什么?为什么丢了?”
“不是我们丢的,是乔家那些人拿走的。”
“……”
崔鸣九恼火的道:“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们有什么用?”
络腮胡闻言也恼了,道:“崔掌柜,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们可是照你说的做的,现在出了差错,你反倒怪我们了?真当我们好欺负?”
四个人逼近几步,怒视着崔鸣九。
崔鸣九心里一咯噔,连忙换了副笑脸,道:“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也是急昏了头。这样,我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这事就算了结了,你们各自回去,怎么样?”
“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每人一百两,不然我就去官府,把你指使我们的事儿全抖出去。”
崔鸣九忍着怒气,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头道:“我给你们二百两,这事算揭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答应的话,我就给银子,不答应那你们就报官去吧,反正你没证据。”
络腮胡子跟三个同伴嘀咕了几句,伸手道:“给钱!”
崔鸣九让伙计取了银子给他们,这才把四人打发走了。
坐回柜台后边,崔鸣九寒着脸,又拿起烟枪凑到油灯那,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忘了装烟丝,他气的把烟枪扔了出去。
崔鸣九跟乔家的恩怨由来已久,最初是跟乔致广在生意上有竞争,后来就争出了火气。
去年乔家做高粱霸盘,下黑手的就是崔鸣九,刘黑七勒索乔家,也是他在背后指使。
但也因为这些事,崔鸣九被达盛昌的东家免去了大掌柜的位子,贬到太原守着这个破店,心里更是把乔家恨的牙痒痒。
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乔家的纰漏,却被对方这么轻易化解,他越想越不甘心。
不能就这么算了!
“猴九儿!过来。”崔鸣九冲后院喊道。
一个瘦小汉子跑过来。“掌柜的,您找我?”
崔鸣九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猴九儿连连点头。
……
第二天,向道直到巳时二刻(九点半)才起,把前天的瞌睡全补了回来。
乔致庸比他起的早,但也就早了几分钟,这会儿正吃早饭。
向道洗漱之后,提了个椅子坐过去,饭桌上摆着疙瘩汤跟包子。
乔致庸咬了口包子,又绕着碗沿吸溜一口热汤,腮帮子鼓着,声音含糊的说道:“今天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