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回忆了一下,乔致庸好像是有个青梅竹马叫江雪瑛来着,最后没成,娶了太谷陆家的小姐。
“你们乔家现在啥情况,前因后果你知道吗?”向道说道。
“……”
乔景泰小脸皱着,沮丧道:“听我娘说,是我爹在包头跟达盛昌置气,做高粱霸盘……”
“啥叫高粱霸盘?”
“就是……就是低价囤积高粱,再高价卖给蒙古人。但达盛昌的人使阴招,自己收了高粱转头又卖给我爹,还悄悄从河北拉高粱到包头卖给我爹。我爹耗完了钱,还借了好多高利贷,这时候达盛昌的人突然放出消息,把情况全抖搂了出去,高粱价钱一下跌了好多。高粱卖不出去,债主都来催债,再拿不出银子补上亏空,我们家的铺子跟宅子就要被抵债了。”
向道咂咂嘴,道:“资金链断裂啊,是够麻烦的。”
乔家现在不是欠多少钱的事,而是现金流没了,钱都压在高粱上,偏偏卖不出去。
而债主可不知道你啥情况,只会担心自己的钱能不能要回来,这么一闹,乔家更借不到钱周转了,而生意是要本钱运转的,不然就只能破产。
当务之急,不是把钱还上,而是让别人相信乔家能把钱还上,那你就得拿出白花花的银子让别人看看。
现在乔致广去世,按本地规矩过了七七才能来要账,也就是说乔致庸有七七四十九天的喘息之机。
向道拍了拍乔景泰的肩膀,道:“这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你想想,借不到钱,你们乔家什么都没了,还背一屁股账,你认为这样一来你二叔还能娶到你那个雪瑛姐?想什么好事儿呢!你二叔压根就没得选。要是真能靠联姻借到钱,那都叫走大运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该跟我二叔说这事?”
“其实无所谓。但早说好点,不然临到跟前再出幺蛾子就不好了。”
“哦……”
俩人聊了没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喊乔景泰的名字,乔景泰闻声站起来,道:“我得走了!”
“嗯嗯,慢走。”
乔景泰离开了,向道背着手,俯视着忙碌起来的宅子,心里也在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
……
吃完早饭,向道从长栓那要了一身孝服,混到了灵堂前。
这里倒是热闹,左边是几个和尚在敲木鱼,右边是道士在念经,莫名的和谐。
前来吊唁的亲朋们依次上前祭拜,一旁的乔家人答谢,流程很是顺畅。
向道看到了跪在那的乔景泰,旁边还有个中年妇人,应该是他娘,乔曹氏。
乔致庸也在,松松垮垮的站在那,目光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长得像张译的下人跑过来,到乔曹氏跟前道:“大奶奶,二,二,二门的江家来人了。”
乔曹氏往外望了望,皱眉道:“不是说好不去他们家报丧吗?他们怎么来了?”
想了想,她又问:“雪瑛表妹来了吗?”
像张译的下人点点头。
乔曹氏叹了口气,道:“让他们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个女孩来了,那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颇为秀丽,应该就是江雪瑛了。
看到他们,站在那招呼宾客的曹掌柜喊道:“孝子们!里边听着伺候着,祁县东观江家二姑奶奶吊孝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乔致庸猛的抬起头,目光立刻找到了江雪瑛,对方也正好在看他。
俩人的目光纠缠着,眼睛像是在说话一般,倾诉着这些天的痛苦跟迷茫。
“哎呦,我可怜的大侄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江雪瑛的父母开始表演哭戏。
趁没人注意,乔致庸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离开,江雪瑛看前边的父母哭的认真,也悄悄退走了。
角落里旁观的向道看到这情景,啧啧两声,心里感慨,这俩也是一对苦命的,到底是没走到一块。
乔致庸为了筹钱,后来娶了陆家小姐,江雪瑛的老爹同样为了钱,把女儿嫁给了患痨病的何家公子,一对恩爱情侣竟弄得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