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缝里透出光亮,就知道你还没睡。我也睡不着,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林老伯的影子在烛火的摇曳下被拉得很长。
“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这个问题很现实,让陆之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他没走出基地之前,以为走出基地就能抵达半山腰,可真走出来以后,才发现不过是刚到山脚。
而且山巅那种遥不可攀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会顺利逃出去的。”
陆之昂略微思索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正如江晚柠所说的,既然悲观无济于事,倒不如成为理想的角斗士,多想想好的方面。
林老伯显然对这个回答挺满意的,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
不过陆之昂却感觉林老伯并不是因解开心结而满意,而是对他能够这样回答而感到满意。
“其实我不在乎能不能逃出去,能最好,不能么,就当是给自己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投下一颗石子,泛起些波澜也好。”
“你是知道我的,我孤寡了一辈子,在底层打转了一辈子,对亲人的挂念,对欲望的追逐,这些我统统没有,死亡是不能震慑住我的。”
林老伯直勾勾地盯着陆之昂,苍浊的眼神中有的只是平静。
这些陌生的话语让陆之昂摸不着头脑,气氛一度降到冰点,他讪讪一笑,故作轻松,
“哎呀,老伯你说这些干什么,像交代遗言似的,不是说好一起去外面的嘛!”
面对陆之昂的插科打诨,林老伯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但你不一样,我已是日薄西山,但你还是一轮朝阳,你要是不能出去看看,会很遗憾的。”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陆之昂的脸色罕见地阴沉下来,想强行打断这个话题。
可林老伯依旧不为所动,用瘦骨嶙峋的手臂压着陆之昂,
“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林老伯突然紧紧握住陆之昂的手,语气变得激动,
“答应我,如果以后遇到危机了,不要太在乎我,不要让我成为你的拖累,那会让我比死还难受!”
随后林老伯的眼神兀地黯淡下来,颇为恼怒地紧攥着双手,
“我是一个无能的人呀,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陆之昂心中翻江倒海,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转而看向窗外寂寥的夜空。
“我是在七岁的时候第一次遇到您的,那时候父母因为我的哭闹把我逐出家门。”
“那时我游荡在街上,几天没吃饭饿得我是双腿打颤,最终不堪重负倒在地上,身旁都是穿梭而过的冷漠身影,或许还有觉得我挡路的白眼。”
“当时天色虽然还很亮,但我的心里却是漆黑一片,仿佛在经历一个漫长的冬眠。”
“是您,在清扫街道里面的时候发现了我,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把我抱回了家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