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雪的面容冷下来,嘲讽地说:
“咱们这个妈,与众不同。”
“她的与众不同,不是她有多么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在人群中是最独特的那一个,而是——她就喜欢‘与众不同’。”
陆明澈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像只小奶狗。
“你妈觉得,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怎么能跟别人一样呢?大家都做的事,她偏偏不做,不是她觉得大家愚昧,也不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与众不同’!”
“所以,林涛欺负到我们头上,你妈知道别人一定会反抗,全世界的母亲,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妈偏偏不反抗,她还要搞特殊,‘与众不同’地去袒护欺负自己孩子的人,她就喜欢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们受的这么多窝囊气,全部都是因为你妈‘与众不同’,她根本不是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她只是纯粹的喜欢‘与众不同’!你妈那副脑子,跟这个世界是完全相反的。”
小小的陆明澈安静地听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眨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转眼就迎来了严酷的寒冬,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白天变得非常短,夜晚变得格外长,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不一会儿,远处的屋脊树梢、近处的瑶阶,全蒲白上了薄薄银装。
顾宴晨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面容凄楚,眼神呆滞,浑身无力,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女儿又走了。
这些日子,她忍气吞声,受了那么多罪,损失了那么多钱财,丢尽了脸面,听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还挨了打!
可她的女儿,还是走了……
想起那日去林家道歉,顾宴晨被林昭梦和林母扒光衣服狠狠地打了一顿!
林昭梦还恶劣地捏她的乳房,掰开她的腿用手机拍照,把手伸进她的身体里抠,一下一下用力地抠,口中说着污言秽语,尽情地羞辱她!
林家的男人,就那么赤果果地打量着她的果体,对她的果体评头论足,就像在讨论一件商品。
是那样的奇耻大辱!
直到出了心头那口恶气,林昭梦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告诉顾宴晨——
“你女儿给你赚的!”
那是弟弟买给女儿的房子,明明是女儿的家……
在庭审现场,有工作人员制止,林家人不方便动手,没想到最软弱好欺的顾宴晨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顾宴晨?
雪花静静飘落。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的女儿,去了哪里呢?
“那你怎么不让她离婚呢?”
范大婶的质问,让顾宴晨浑身一紧。
离婚……
顾宴晨面色凄然,嘴唇绷紧,刻骨的耻辱让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她闭上眼睛,痛苦地仰天哀嚎:
“很丢人啊!”
“丢什么人啊?”范大婶气不打一处来,“离了婚,让她出去上班,谁知道她离婚了?怎么那么丢人啊?”
“只有家风不正的人,才会让女儿离婚!”
凄然地说完这一句,顾宴晨的气息又变得强横起来,木讷的双眼此刻却狠狠地瞪着,眼底透出阴沉和凉薄,她梗住脖子,抿紧嘴唇,一字一句坚定地说:
“只要离了婚,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不正经,以为她干了什么丢人的事,婆家才不要她了,我的女儿,绝不能这么丢人!我宁愿把她打死,也不愿意让她离婚,让人一辈子戳脊梁骨!”
“现在就不丢人了?”
范大婶瞪着她:
“都闹成什么样了,你还怪自己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好好的女儿,就由着她栽在那个无赖手里呀?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能过得好点儿吗?不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护着自己的孩子,你去护着谁呀?别人的孩子有自己的父母,用得着你护着了?咋的,你还指着别人的孩子给你养老呢?你女儿在公司干的好好的,你跑去横插一杠子,经理让别人当了,你女儿被人挤出来了,你不吸取教训就算了,还在这里怪自己的孩子呢!”
顾宴晨面容紧绷,一双眼睛幽幽地瞪着,眼神狠狠的,又有种矛盾的脆弱,仿佛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又知道自己干了蠢事。
“活像不是你的孩子!”
范大婶气得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似乎觉得气不过,范大婶又回头说了一句:
“活像不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