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暨白也一直都不清楚谢渊如今到底是什么模样了,所以也一直按捺着不敢有过分的举动。
直到此刻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了谢渊,他才知道自己印象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父皇如今真的已经风烛残年了。
内心其实是有些震动,但是一想到他所做的那一切,谢暨白心中却还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缓步走到了谢渊面前,去跟他行礼。
其实比起动容,谢暨白更觉得不可思议的点是谢渊既然愿意把这样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他明明不喜欢他这个儿子,明明算计着要易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的脆弱不等于给自己埋下了非常明显的隐患吗?
谢暨白心中讶异,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还是一如往昔的恭敬。
谢渊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出声道,“不用多礼,坐吧。”
谢暨白这才站直身子,走到了他身侧坐了下来。
“惠贵妃,如何了?”谢渊说话带着几分气喘,但是还是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关心惠贵妃。
“父皇放心,惠贵妃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院判说了这几日还是要歇着一些,需得好好调养个几日。”
谢渊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又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谢暨白急忙伸手帮他轻抚着后背,眼底满是担心的神色,“父皇,还是让御医过来看一看吧。”
“不碍事,御医才看过,吃了药就是会这样的,过几日就好了。”谢渊这么说着,突然一把抓住了谢暨白的手,看着他开口道,“这几日让你协理朝堂,你做得可还顺手?”
若是换作寻常父子,这么问或许是出于关心。
毕竟自己病重,眼前是自己的江山社稷即将交付的人,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能胜任很正常。
但是这样的对话出现在谢渊和谢暨白之间就只有可能是试探。
谢暨白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无奈来,“没有父皇坐镇,儿臣还是略感吃力。”
他这么说着,不由得认真看向了谢渊,“只盼着父皇能快些好起来,那些个老臣也只有父皇能镇得住他们了。”
随着谢暨白的这番话出口,谢渊再次咳了几声,然后语气沉重地开口道,“你如今既为太子,又岂可如此没有担当,父皇年岁大了,日后总归是要你担起此重任的。”
“往后年岁还长,儿臣跟着父皇慢慢学,定能学会的。”谢暨白依旧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这么说着,他再次抬头看向了谢渊,眸色之中满是担忧地开口道,“父皇这几日身体抱恙,请准许儿臣伺候身旁,为您侍疾,可好?”
谢渊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低地咳嗽了起来,沉声道,“如今朝堂之上的政事都得你去处理,侍疾这样的事情,就不必你亲力亲为了。”
“可是父皇,儿臣实在担心,若是您身边没个体己的人照看着,让儿臣如何能安心朝政。”
听着谢暨白这么说了,谢渊这才好似顺着他的话开口道,“真要有人来侍疾,也不必非你这个太子不可,朕等会就下旨,让你七弟入宫侍疾,正好他也该进来看看他的母妃,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意料之中,谢暨白心中泛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跟着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如此便都听父皇的。”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谢暨白就回了东宫,径直向着玉澜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