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怕是别有用意,且此事只能他一人知晓。
凌央三五下迅速整理好着装,又额外捎上条大氅走出帐篷:“曹大人,带路吧。”
曹恒早就亲手替凌央牵来坐骑,服侍凌央上马后,他骑上自己的宝马走在前面带路。
一君一臣,两匹快马,甚至连照明火把都未点燃,悄无声息离开了营地。
正如曹恒所言,凌央跟着他走完了整整五里路,进了一片瘆人的密林。
凌央双脚刚一沾地,一记石子就朝他面门飞来,幸亏他反应迅速利落躲开,才不至于被砸中。
“看来你的武艺在宫中也未曾懈怠。”熟悉的声音自几丈开外传来,“草民卫氏,见过陛下。”
凌央命曹恒牵好马,大步奔向卫骁,他双膝跪在满地枯黄之上,向卫骁磕头行礼:“小舅舅!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卫骁眉头一皱,忙扶起他:“你现在乃是九五之尊,怎么还改不掉莽撞冒失的毛病?”
凌央激动答道:“无论我是何种身份,在我心中舅舅永远都是我的长辈。自从青莲镇一别,到如今,与舅舅又有整整一载光阴未见了。”
在黑暗中适应久了,他的眼神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厢才发现,卫骁今夜居然扮作了羽林军,且他面上蓄了大把胡须,整个人像个五大三粗的莽夫。
别说是他这个亲侄子,怕是母后在世都认不出卫骁这个小弟。
卫骁与他同寻了座处坐下,舅侄二人先是寒暄一番,见夜色加深,卫骁唯恐会有人找来,连忙切入正题:“该知道的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凌央点头:“霍霆告诉了阿绛,阿绛又转述给了我。造化弄人,舅舅你为报家仇满大晋奔波了三年,结果却全被霍霆出手解决了。既然卫家大仇得报,如今我又登基即位,尚不稳固,舅舅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不要重返朝廷为我助力?”
卫骁却拒绝道:“霍家可不是你我一朝一夕便能动摇,怎么说也得等到霍霆年老力不从心那日。我现在若公然以卫家的身份重回朝堂,势必会引起他的猜忌,反而对你不利。”
凌央难掩失望:“莫非舅舅打算再做十载二十载游侠?”
卫骁凝重道:“我要去守云中郡,阿绛——皇后怕是忘了告诉你,郑桉逃出了长安。霍霆正在寻找他的踪迹,但被我抢先一步知晓,你可知郑桉那厮去往了何处?”
云中又名平城,紧邻塞北,作为北地第一大城,乃是防御匈奴的第一道防线。
卫骁要去守云中,那岂不是意味着郑桉跑去投靠了匈奴人?
凌央愤愤不平:“匈奴自秦时起便不断南下犯我族,此为国耻,大晋更是差点因匈奴之战打到亡国,他居然去投匈奴?”
卫骁:“不仅如此,他还顺手拿走了大晋边城防护图,西起玉门关东到幽州的每座城池关隘之构造、布局、弱势、优势及军备情况,防护图上都一目了然。晋匈才休战短短几年,如今长安权贵各怀鬼胎,你这个新帝也尚无威望,郑桉指不定就会协助匈奴人趁机南下。”
“你想倒霍家,必须有兵权在手,而兵权需倚仗战功。云颂他们都太年轻了,更无法靠军功在朝中立足,你这样慢慢蓄力要待到何时才能与霍霆抗衡?”
凌央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不再执意挽留他。
卫骁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以虚假的身份直接领凌央圣旨去云中城守边,待陈桉之乱除去,他再回长安与霍霆相争。
届时,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回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