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岭南的时候,加上阮娘一共三个人,一日三餐不过两菜一汤,一床被子能盖一整年。就连后来和云颂做生意有了些钱,我都只做了一件华服,什么样的苦我们不能吃?如今宫中生活以与从前天壤之别,封后更是一个过场罢了,能省则省,我们能救治更多百姓呢。】
凌央笑了笑,在她颈上用力亲吮了一阵才起身穿衣:“真拿你没办法,我家阿绛最知行合一的真君子,你说了算。我先去上朝了,乖乖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小人儿。”
霍晚绛起身替他穿戴好冕服冕冠,这才又爬回床上接着补觉。
可凌央的早朝并不平静。
以叶远为首的若干大臣联合上书,要求凌央改立霍玲珑也就是霍素持为皇后。
理由是霍玲珑学富五车,通文达礼,又有霍霆这个大将军父亲为支撑;霍晚绛虽出身优越,可她身体残缺,大晋身为万邦来朝、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国,若立一个哑女为皇后,怕是会在一众蛮夷小国面前失了颜面。
朝堂上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隔着十二道冕旒,凌央微眯着眼审视霍霆的脸色。
老狐狸脸色铁青,仿佛他也没意料到叶远等人居然会公然请奏。
呵,演技不错。
凌央心底冷嘲。
想对他施压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
凌央径直起身,缓缓踱步走下台阶,走至群臣之中,他双手背于身后,望着南天道:“改立玲珑美人为后之事,朕允了。”
此言一出,霍腾快要按捺不住嘴角的弧度。
昨夜他大宴霍霆的心腹大臣,看来这顿宴席物有所值。
倒是霍霆这个父亲,脸色更微妙了。
凌央却在这时又说:“不过有件事,需要叶大人替朕去办。办成,朕立即更改圣旨,令霍婕妤搬出椒房殿。”
叶远不敢对上霍霆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朝凌央跪下,毕恭毕敬道:“陛下请说。”
凌央收敛笑意,年轻帝王冕旒后的目光愈加阴晦:“朕,与霍婕妤在微末之时,险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霍婕妤在梧州当掉了武安侯夫妇留给她的遗物,才换得微薄一点钱财,养活了朕这个五谷不分的废人。此事,云大人可替朕作证。”
云颂见状,立即外出一步,伏低认罪:“臣有罪,收买娘娘父母遗物之人,正是臣的祖父。”
凌央挥手让他归列,他接着道:“朕记得清清楚楚,自那时起,霍婕妤便一直以一只木簪挽发,从未变过。后来,她为了分担朕在荔枝园做苦力的辛劳,甚至不惜以身涉嫌下海采珠,差那么一点就要葬身大海了。”
“从那时起朕才明白,尽管她体有残缺不能言语,可真正残缺之人是世人。而大多世人虽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可一颗心却千疮百孔、残缺破洞,丑陋不堪。”
霍晚绛居然还去采过珠?
群臣皆始料未及,震撼之余,凌央又转过身看向叶远:“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朕与她得知要返回长安的那一刻,只从岭南带走了三件物品。其中一件,便是她一直以来挽发的木簪。”
“可惜我们返程途中,一时兴起取道洞庭湖,在游洞庭湖时,婕妤的木簪不慎掉落湖中。那只木簪意义非凡,即便朕又亲手打造了几根一模一样的新木簪,可都不是她想要的那只。”
“叶大人——”
凌央拖长了尾声。
叶远满头大汗:“臣在。”
凌央认真道:“朕要找的东西,就是那根遗落在洞庭湖的旧簪。为表你之忠心,朕望你去洞庭湖找回来,朕一定听从大人的建议,改立别人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