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想凑近了她宽慰她,让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奈何中间还躺着个小人儿。
他咬了咬牙,先将曦儿小心抱离了床榻,特意交由隔壁房间的阮娘照顾,而后才返回。
回到屋中后,凌央终于毫无阻碍地能贴近她。
他问了霍晚绛许久她哭泣的原因,可她死活不愿意告诉他。
凌央已经口干舌燥,更没意料到霍晚绛误会了什么。他慌不择路,只能换着法子哄她:
“你最心善了,先帝霍夫人毕竟是你的堂妹,从小与你一起长大。她虽为人……可你别太为此事伤心,你好歹要顾虑到自己的身体,顾虑到曦儿和我,好吗?”
霍晚绛听到此处,再忍不住,反手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居然会觉得,她难过是因为霍素持死了?
他把自己想成什么了?毫无底线的大善人吗?他要以如此高的要求来规束自己?
诚然,她确实觉得世事难料,对霍素持的死百般感触,可凌央不该觉得她大度到如此地步,仿佛是她理所应当的。
凌央被霍晚绛一下子打懵了。
他没想到,霍素持的死,居然对她这个姐姐触动这么大。
他捂住挨打的半边脸,对上霍晚绛又怨又恨的眼神,坚持己见:
“我知道你难过,可有句实话我必须与你说。此前我还担心,以霍家势力,先帝会不会临终前立她为皇后,待你我回到长安,她可就是大晋太后了。”
“届时就算你是皇后又如何,依照大晋孝律,你当日日去她宫室请安走访。我怕她为难你,我怕她仗着压你一头的身份处处折腾你,所以我才向姬无伤询问此事。哪知她居然殉情了……这样也好,到了宫中,就再没人能欺负你了。”
“阿绛,我不愿你被为难。我可以被你叔父牵着鼻子走,可你不行,我不许你受到任何人的委屈。”
他絮絮叨叨说完这些话,换成霍晚绛发懵了。
凌央这话中的意思——
霍晚绛很快否认了想法,也许是他一时心虚想出的说辞借口呢,否则,他该怎么解释方才为何要看那块玉。
他的说辞就不可笑吗,这么快就能自攻自破。
霍晚绛越想越难过,不理会他的诸多借口,直接四肢并用越过他,伸手就抓住了他放好的玉佩,用力扔朝墙面。
“啪”的一声,玉佩瞬间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凌央的眼睛都快瞪得裂开,脸色也瞬间阴沉得可怕。
霍晚绛这才没哭,倔强地瞪了回去,赌气地给他比道:
【你方才说了这么多,只有这样才算作数,以此玉为证,所有假话,你形同此玉。】
凌央面庞近乎痛苦到扭曲,他突然明白了霍晚绛为何哭泣。
不是因为他今晚多嘴打探了霍素持的消息,也不是因为霍素持死了,而是因为她误会了。
这个愚蠢的误会,居然持续了整整三年多。
他方才明明一心都在为她着想,可她却要亲手把他的心撕成碎片,就像当初他动手毁掉她那只风筝一样。
凌央生气归生气,可更心痛她,更不可能凶她。一来二去,他只能忍气吞声,把她牢牢抓住,固定在身前,无奈解释道:
“阿绛,那块玉,是我唯一能得到的母后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也以为你见过的,那是她亲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霍晚绛瞬间僵化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