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腾捂住脸,无比委屈:“父亲,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他失职在先,居然出了这么大一桩事,骂他两句都是轻的。”
霍霆冷笑:“哼,没有你平日示意,那群溜须拍马的蠢蠹会对他出言不逊?何况陛下和代国公主都没罚他,你一个做臣子的竟敢仗势欺人。”
霍腾争辩道:“他一个不成器的纨绔,我霍家骂了便是骂了,难道您不是一向看不惯朝堂这群废物?”
霍霆:“竖子!焉知薛逸非璞玉邪?他的身法武力可都在你之上。你以为他凭什么能与你一齐掌管羽林军?他可是继你伯父后,第二个年纪轻轻就担任中郎将一职的世家子,难道光凭他那张脸,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霍腾:“自然不是,陛下有意扶持武将与我们霍家分庭抗礼,长搏侯府和姬家皆是为他所用之人,儿再蠢也看得明白陛下的心思。”
“可父亲又担心什么?长搏侯府男丁虽比霍家兴盛,姬家乃武王后人、先秦旧贵,底蕴更是丰厚,可武将晋升、立足光靠陛下提拔、靠家世显赫可不能服众。其一,眼下大晋与匈奴处休状态,最少有十年,他们得不到任何揽战功的机会。”
“其二,待妹妹们陆续长大出嫁,与朝中文官权臣联姻,我霍家联盟只会愈发坚固。到时候就算我们不动手,别的权臣也决不会放任薛家姬家做大。他们两家都难成气候,父亲何必忧虑。”
霍腾所言只能代表一件事,他思考了,但是不多。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的邱氏和霍家都没算到卫家会横空出世,就像先帝也没算到太子央会谋反失败;现在轻看了薛家姬家,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凌朔想要的臣子,绝不会是出自霍家之人。
他老了,已经没有多少心力再给霍家铺路了。
霍腾气得险些头风发作,他无力且无奈道:“腾儿,你和你妹妹要走的路,还很长。”
……
霍府。
霍霆临睡前,霍家隐卫忽然有急报传来,他只能起身穿衣,夜赴书房。
“她现在过得可算富足?”
听完隐卫回报,霍霆不禁老泪纵横。
暗中派人寻找霍晚绛的踪迹花费了不少人力,如今终于找到了下落。
只差一点,兄长的独苗就要离开人世,待到死后,他将无颜面见父兄。
这些年他一心忙于前朝夺权,从不过问后宅的事,每每后宅女眷发生争执找到他,他也只是和稀泥糊弄过去。
对父兄,他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想与父兄齐平,不辱霍之一姓,又想创建比他们还大的功业,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对霍晚绛,他的感情亦是复杂,从前不想让她当太子妃,可也舍不得她嫁不成心上人。
终归是不忍对她太差,结果一来二去,竟叫她落得如今这个惨况。
隐卫答道:“大娘子现在的生活十分清贫,不过好在凌郎君疼爱她,日子虽拮据,但胜在安稳。”
霍霆提笔就开始在绢帛上写亲笔信,他边写边交代:
“此事不得走漏任何风声,尤其不得让霍夫人和郎君知晓,否则晚绛危矣。叫管事带着我的亲笔信,亲自去岭南找她,金银钱财务必管带够。”
“若她选择回长安,我自会想办法替她金蝉脱壳,再给她一门好亲事,不是薛逸便是姬无伤。至于凌郎君,此事也万万别惊扰了他,你方才说他二人感情和睦,今时今日,他绝不会放晚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