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忙追问:“什么小玩意儿?我承认我从前对她毫不上心,连她的生辰都要何玉提醒我。可我命人送她的,都是稀世珍宝,你们怎会错认?”
阮娘也震惊不已:“东宫送来的稀世珍宝?这些女君院中可从未收到过。”
二人这么一番比对,终于双双反应过来。
凌央送来的那些宝物,都没落进霍晚绛口袋里;而霍晚绛收到的那些心思巧妙的小礼物,也不是出自他手。
可送礼之人却是打着东宫的名义送的,这才导致她误解多年。
难不成,除了昔日在霍宅后院的解围之举,余下的,让霍晚绛不断对他心生爱意的举措,全是源于这些足以慰藉她的小东西?
霍晚绛对他的感情,竟都是他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倘若没有这些呢,她还会喜欢他到连性命都不顾吗?
凌央越是细想便越是恐慌。
他明白霍晚绛先前的不安源于何处了。
他终是爱上了霍晚绛,爱她一览无余、孤注一掷的真心,爱她不掺杂质的善良,爱她偶尔不服他的倔强,爱她的一切。
可她爱的,好像一直都是她从前以为的那个凌央。
那个凌央甚至都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他是个对她坏透了的混球。
在外人面前,他那些微不足道的维护,不过是维持自己太子身份应有的公正与善意,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
可却能让她记住好多年。
凌央惊恐地恳求阮娘:“姑姑,这些事我求您莫要告诉她真相。不然我怕她会伤心,我也会心痛,到最后又会两败俱伤。”
“我与她已经是夫妻了,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拆散我们。”
我更会怕她会抛下我,不要我。
阿绛是个要强的、骄傲的女郎,哪怕这些年境地凄惨,遭遇世人不断欺辱打压,可她骨子里的脾性都是随了武安侯夫妇。
一气之下,她一定会狠心离开我的。
凌央再也不想回到那种患得患失的日子,每一刻,都令他生不如死。
阮娘陷入两难:“可女君最讨厌别人骗她,郎君,就算不是你送的又如何呢?对人不对事,那些物件充其量只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她真正在意的,是你这个人。”
凌央怅怅然强笑道:“不,您不明白……总之这件事现在说出来,对我和她都没有好处,求您替我隐瞒这一回,待到时机成熟,我自己会告诉她真相。”
他知道,霍晚绛喜欢的是十四岁时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的他,可还没有喜欢上十八岁时一败涂地的他。
他要用行动证明,现在的凌文玉一样可以。
阮娘只好叹息应下:“郎君深谋远虑,我答应就是。但那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贵物,入不了霍夫人的眼,所以她也带来了岭南。为免暴露,我先告诉你都是些何年送的何物。”
……
二月十五。
霍晚绛睁眼第一个念头,便是感慨岁月如梭。
一眨眼她居然都十六岁了,去岁及笄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十五岁这年她好像受遍世间所有能受的坎坷与劫难,过得太不好了。
只希望今年,能平平淡淡些。
厨房的烟火香气彻底叫醒了她,一定是阮娘在张罗着给她煮长寿面。
这是她每年生辰的惯例,早上这顿必吃阮娘煮的长寿面,十几年都没落下过。
霍晚绛兴奋地连衣服都没穿好,只胡乱披了外衣便跑进厨房。
可一进厨房,只有阮娘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