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把箭头放下,让阮娘重新掌灯,他伸出手,按住厚厚的软布,堵住霍晚绛的血窟。
卫骁把止血散煮好,透过马车缝隙,又递了进来:“快喂她喝下吧,我方才尝了一点,这副止血散配的药很好。”
阮娘接过药,对卫骁道谢:“有劳国公爷。”
卫骁在外冷冷一笑:“不必如此称呼我,大晋瑞国公已身死金城郡。我卫向礼,不过是游走世间的一抹孤魂罢了。”
他边说,里头的凌央边急得冒汗:“小舅舅,她牙关太紧,这止血散喂不进去。”
卫骁今夜被他的不争气接二连三地呛住:“这种问题你还要问我?你们都成亲多久了,你、你有什么不敢做的?”
凌央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不好意思告诉小舅舅,虽然他和霍晚绛成亲大半载,可两个人什么都还没做过呢。
在调情这种事上,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现在他不得不趁人之危占便宜了。
凌央接过阮娘的药,喝进嘴,低下头,在心中默念了句:抱歉。
……
霍晚绛的血差不多止住已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凌央按照卫骁的叮嘱,给她上了才层金疮药,又给她擦身、换衣,这才打开马车外出透气。
她转危为安,脉象趋于平稳,只是尚未清醒。
卫骁要继续南下,否则禹璃夫人的刺客一时半会儿不会收手。
但霍晚绛有伤在身,马车赶路已经行不通,得去租辆牛车才比较稳。
几人就地而歇,打算天亮再动身。
阮娘就坐在马车里守着霍晚绛,凌央睡不着,他知道卫骁一定也睡不着,主动走进小土屋。
卫骁找了处稻草堆,大马金刀地躺着。
凌央坐到他身边,借着篝火的光,他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小舅舅的面容。
小舅舅从前在长安时,可是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美男子呢,多少女子都想嫁入瑞国公府,做最风光的国舅夫人。
三年不见,小舅舅已经到了弱冠之年,长成了一个真正硬朗的男人,褪去了满身稚嫩的少年气息。
卫骁瞥他一眼:“臭小子,我问你,催雪呢?”
舅侄二人没差多少岁,可从小到大,都是他这个做舅舅的压凌央一头,二人的相处方式也很独特。
今夜若是催雪在手,他不至于多花这么多时间杀敌,也不会导致后面的事了。
凌央不敢看他:“被我当掉了。”
卫骁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给了凌央轻轻一拳:“嘶,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说过什么?”
凌央:“催雪万不可失,否则你定要给我好看。”
卫骁又躺了下去,双手垫于脑后:“是啊,赠你催雪,还是三年前了。那个时候,我正要去守玉门关,你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孩。”
“那个时候舅舅我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自己阿姐是皇后,仗着侄子是太子,仗着咱们卫家在朝中风头无两,目中无人,狂傲得不可一世……现在想想,真是一场梦。”
想到姐姐和卫家的事,卫骁鼻头一酸,没再往下说。
凌央拨了拨篝火,添了几块柴进去,他问道:“小舅舅,你是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