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后给过他不少东西,但现在一件都没有留在身边。
或许都留在东宫,被晋帝命人一把火烧光了。
他与母后的羁绊好像也如那般彻底断开。
凌央眼眶发酸。
宫中给的一切,他什么都没有带出来,他如何赤条条地生于宫中,便要如何赤条条地离开长安。
留鸢见他出神,补充道:
“女君一直不肯对您说,她当年格外喜欢这枚玉佩,不敢开口与您要,怕坏了规矩。后来,她向大将军求了些零花,偷偷找摊贩赎回,便一直珍藏于身边,直至她出嫁,这也是她之失。”
“这枚玉佩对您而言,意义更为深重。女君自知与您缘分已尽,更不能亲自送别,故而割爱,物归旧主。愿您拿着这玉佩,在岭南好好活下去,哪怕是靠着睹物思人,您也合该想想卫后,想想女君……”
“我已知晓。”凌央打断她,把玉佩别回腰上,脚步沉重,“回去转告她,珍重。”
留鸢又道:“郎君,女君还想问您,诗集,您可一并带去了岭南?”
凌央顿住脚,回首,眉头微蹙:“什么诗集?”
留鸢讶然,将霍素持把诗集转交给霍晚绛的事原原本本说出。
凌央越听脸色便越黑:“原来是这般,你告诉她,我很喜欢。”
他坐回马车上时,没了方才与霍晚绛嬉笑打闹的神态,腰间也多了个明晃晃的玉佩。
马车安静得只剩下车轮嘈杂的噪音。
霍晚绛注意到了那枚玉佩,忍不住多看两眼。
要说霍素持还是聪明,知道凌央现在最缺钱,却偏偏不给他钱,只给他一块玉。
闻说岭南民生多艰,这玉到了那里,又有哪个平头百姓拿钱买得起的?
除非他半路就给典当掉。
可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这玉佩怕是他陪在他身侧一辈子了,霍素持也是料定了他舍不得典吧。
这样,往后他每每看到这块玉,都不会忘记她。
这位二妹妹真是贪心啊,凌央都沦为庶人、远在天边了,她还是想要他一辈子的偏爱。
看他对玉出神,一脸没出息的模样,霍晚绛摇了摇头。
凌央眼皮一抬,眼皮、眼窝的折痕愈显得深刻,看着她时,竟带了三分凶光:“何故摆首?”
霍晚绛当作没听到,推开车窗朝外看去,也没有收起嘴角的笑意。
他方才还好意思含沙射影,暗嘲薛逸不识人间疾苦,他的心上人,不也这般不务实么?
凌央语调更寒:“霍晚绛,我在问你话。”
霍晚绛憋着笑,继续装傻。
凌央终是忍不住,怒道:“我问你,诗集在何处?薛逸给你的天地玄黄,我可是一口都没碰,就因那是你的东西。按理说,我的私人之物,怎可容你私自处置?拿出来!”
诗集?
霍晚绛瞬间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