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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冕在殿前站了那么一会儿,身子就有些发虚,
刚在床榻上躺下,沈时鸢给他盖上锦被,正要站起身时,又被萧时冕一把拽住,
他的骨节微凉,目光温柔又带了些固执的问道:“去哪儿?”
沈时鸢指了指桌上的药箱,双手一摊,
“陛下难不成忘了,我每日要给你施针吗?”
萧时冕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根根银针,
骨节分明的手不情不愿的放开她时,袖下漏出一截被雪白纱布包扎的手腕,流出的红褐色鲜血里,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香。
那是沈时鸢亲手割的,
那日,萧时冕自昏睡后,整整一日一夜没再醒来,沈时鸢慌了神,
翻遍所有古籍后,陡然想起她从前中蛊毒时,墨珂曾用过的方法,
她让长朔在禁军里寻了个功力深厚的人,
每日在固定的时间里,按她所说的,把他的周身穴位一一封住,她施以银针,将散发在四肢的蛊毒逼往一处,再将毒血自经脉放出,如此反复,这法子虽伤身,可也拔除了大部分蛊毒。
剩下的余毒,还是要等墨珂亲自动手。
沈时鸢已然用尽了所有的办法。
将根根银针放在火焰上消毒后,沈时鸢坐在萧时冕跟前,素手捏着银针,
慢慢插入重要的穴位,
萧时冕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布。
施完针后,萧时冕又扯住她的衣袖,
这些日子里,他明显感觉到了沈时鸢的心软和那一丝丝情愫,
他欢喜的很,只是,因为那蛊毒,他要压制心底的狂喜,
今日他再醒来时,梦里的鬼魅逐渐褪去,竟有一种拨开迷雾见灿阳的感觉,
他便知道,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他。
沈时鸢任由他拽着,
淡淡道:“陛下可真是心思毒辣。”
萧时冕挑了眉头,
“怎么,他们不敬你,我不应该处置他们?”
沈时鸢虽没见到行刑的场景,可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何其惨烈。
只不过,
沈时鸢知道,萧时冕不过是借由此事,削去陆迁的党羽而已。
门口,长朔躬着身子进来,
将行刑的情况告知皇帝后,
踌躇着道:“陛下,谢大人正在殿外,等着陛下召见。”
萧时冕的眉眼间,有几分不满,他刚醒来,还没和沈时鸢亲近亲近,这谢知远这么不分时辰。
他一记冷眸扫过去,
门外的谢知远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长朔更是低着头,不敢看萧时冕的脸色。
沈时鸢率先站起身,素手将衣袖从他手里拽出来,
“既然陛下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几日没回青梧宫,雪色该想我了。”
萧时冕浓眉皱起,他竟还不如个猫?
看着沈时鸢出了殿门,萧时冕眼里的温色逐渐褪去,
同战战兢兢的长朔道:
“把谢知远叫进来吧,看看他要怎么替他的妹妹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