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送去了些风寒的汤药,可吃了几天,哥哥没见好起来,病情却愈发严重起来,今日竟咳了血。”
萧建离越说眼泪越多,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沈时鸢皱起了眉,记忆里,萧建宁的身体并不孱弱,或许是因为从高处落下,关在北苑不见天日,内心郁结的原因。
阿离哭着来求她,想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不愿冒着触犯萧时冕霉头的风险去北苑。
她拍了拍萧建离的小脸,安抚道:“我去太医院寻个太医,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太医院也不会坐视不管。”
萧建离摇了摇她的手,眼底泛起冷意,
“我已经去求过太医院的人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给哥哥看病。”
“嫂嫂,哥哥从前为了周冉是苛待过你,阿离没脸求你,可阿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病痛缠身。”
话音落下,
萧建离甩开沈时鸢的手,扑腾跪在了地上,
“嫂嫂,求你去看看哥哥吧!”
沈时鸢惊了一瞬,急忙弯下腰连拖带拽的把萧建离拉了起来。
“阿离,我不是不想去,只是以我的医术,也没什么把握。”
萧建离拽了拽她的衣袖,
“阿离相信嫂嫂,嫂嫂把了脉,阿离去宫外寻大夫配方子,绝不给嫂嫂添麻烦。”
沈时鸢思忖了片刻,终是转身往药箱里收拾了些风寒药物,
提起药箱,问萧建离:“阿离你在北苑那里有认识的人手?”
萧建离抹了一把泪,她知道沈时鸢如今身份不便,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实。
她点点头:“嫂嫂放心,我们走小路过去,北苑那里没人往外说的。”
沈时鸢又回头看了眼甘怡,
甘怡急忙垂下眸下,说道:“若陛下回来,奴婢会说娘娘去长年宫陪公主殿下了。”
沈时鸢眼底浸出疑惑,似不太相信甘怡会不跟萧时冕说出实情,
甘怡心知肚明,只不过她的本分是伺候好贵妃,多嘴多舌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
沈时鸢来不及细问,就算萧时冕知道了,发一通火也就好了,看阿离这个样子,她也实在不忍心,
师父曾说,医者仁心,在大夫面前,任何病人都是平等的。
……
北苑,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萧建宁额头上挂着汗珠,苍白的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浑身滚烫发颤,
一个素白的手拂在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令他自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噩梦里醒来,微睁开眼皮,
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曾在他大婚之日掀开盖头拂袖而去时,波澜不惊的面。
也是无数次他偏向如妃时,毫无触动的面。
他张开干涸的唇,
“时鸢,是你?”
沈时鸢微微点头,专心品脉。
直到沈时鸢收回手,
萧建宁才掩住口鼻,闷声重咳了几声,
他撑起身子,
朝沈时鸢一旁的萧建离看过去,青白的面上露出苛责,
“阿离,为兄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再管我,你只需保重好自身!为何不听?”
萧建离一边给萧建宁拍着后背顺气,一边泪串成珠子往下落,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们从小相依为命,阿离就算是死也要和哥哥死在一起。”
萧建宁闻言心里一急,又干咳了几声,发白的面上病气缠绕,
他用最严厉苛责的话同萧建离道,
“阿离,事已至此,你当保重好自身,从前我和你说的……咳……都白说了!”
萧建离小声哭出来,
一旁的沈时鸢叹了口气,
“您也别苛责她了,她也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