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形势瞬息万变,既然决定要去,就不能耽搁。
第二天,容易便带着一纸调令去了徐州。
容易走后的总统府,似乎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慕容清音却觉得,总统府的生气都被带走了。
他的小少年带着他们的未来奔赴了远方,他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等他回来。
容易离开的第一天,慕容清音自己躺在房中,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了。
常年征战在外,他什么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
刚开始那两年,他和士兵一起,睡过雪窝、躺过沟渠,乱葬岗都能安眠。
可是如今高床软枕,他反而睡不着了。
慕容清音翻了个身,看着床上空荡荡的另一侧,叹了口气。
容易在眼前,他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少年不在眼前,他才知道,他对那个少年的思念深入骨髓,片刻难忘。
可是慕容清音也知道,站在容易的角度,他的选择才是最对的。
他是大夏名义上的总统,手握六个州,只要他的决策不出大失误,不作死,那么他可以稳坐中洲大陆,随心所欲地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容易算什么呢?
倘若他是冀州的少帅,或许还有和自己比肩的底气。
可是,无论他的父母是谁,都改变不了他是从戏班里走出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儿的身份了。
倘若容易能够正常的结婚生子,他慕容清音就是容易的依靠。
作为他的机要秘书,这个身份足够他匹配很多大家小姐了。
可是容易如今的爱人是自己,那就需要他至少能把控一方。
慕容清音又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相信自己是个专情的人。
但是他不确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面对父母的压力、面对外界的诱惑、面对一个跟不上自己步伐的容易,他还能不能数十年如一日的爱他。
或许,也会爱吧。
可那时候的爱,没了激情,没了新鲜,只剩日复一日的相伴……
终究会,变得死气沉沉,如同一盆摆放久了绢花,不管曾经多么精致,到底会褪色。
势均力敌的对手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旗鼓相当的爱人也才能让爱永不褪色。
他也想和容易过一辈子。
慕容清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他在直隶要稳住后方,否则前线的压力更大。
他要相信他的少年。
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
但是道理都懂,不代表他能放得下。
慕容清音叹了口气,睡不着啊。
反正已经睡不着了,干脆不要浪费时间。
慕容清音坐起来,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地头,穿上衣服起身,往书房去了。
床上全是容易的味道,他没法睡,他要疯了。
慕容清音看着地图,回忆着脑海中看到的文件,拿笔在地图上画着。
三个月啊,三个月真不行。
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至少得半年。
他叹息一声,捏了捏眉心,又伏到书桌上。
容易要能扬眉吐气的站在自己身边,需要的又何止是一个徐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