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容易都在忙着调拨钱粮、疏浚河道、稳固堤防……
忙的甚至顾不上去许家拜访外祖和舅舅。
第四天,临安太守到别院见驾的时候,容易刚刚睡下。
孙喜有些为难:“周大人,皇上熬了这些天,难得闭闭眼……这才躺下半个时辰不到,就给他喊起来,奴才不忍心……”
周太守也为难:“可是,许家许老爷子和许家主来了。”
这可是皇上的外祖和舅舅啊。
孟极抱着剑倚着墙站着,想了想道:“请许老爷子和许家主进来吧,我去喊皇上。”
许家主对皇上而言不是旁人,哪能不见。
别说皇上刚睡下,皇上就是刚没了,也得从棺材里刨出来,让老人家见一见。
孙喜无奈:“那好,辛苦孟将军。”
容易被孟极喊了起来,觉得头昏昏沉沉地。
听说是外祖和舅舅来了,他也顾不上头痛了:“快请。”
前世小皇叔去了之后,他能坐稳皇位 ,与二舅舅呕心沥血的谋划不无关系。
容易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孟极把人拽回来:“皇上,您还穿着亵衣呢!”
这出去丢不丢人不说,王爷知道了得把头给他拧下来。
容易一愣,笑了:“瞧我,累傻了。”
他伸手从一旁的衣架拿起衣衫穿上:“孟将军,麻烦你。”
容易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许老爷子和许玥琈已经在等了。
看容易出来,许老爷子和许玥琈眼底都浮上一抹惊喜。
像,真像,仿佛许意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只是少年的眉眼间多了闺阁女子所没有的英武贵气。
许老爷子和许玥琈便要行礼。
容易忙上前扶住外祖,不让外祖从轮椅上下来行礼:“外祖父不必多礼,您腿不方便,坐着就好。”
少年说着,又去扶许玥琈:“二舅舅也快请起,没有外人,不必这些虚礼。”
许玥琈也不过三十有一,容貌与容易有些相似,较容易的模样更为沉稳,也更为温和。
不过这张年轻的脸上,却是一头华发。
就算许老爷子,都没有许玥琈头发白的厉害。
许玥琈却没有直接站起来,恭敬地谢过恩,这才起身。
“礼不可废,陛下就是陛下,草民虽然……”许玥琈叹息一声,话到底没有说完,默默地咽了回去。
如果可以,他宁可永远不和皇家发生交集。
只要姐姐能回来……
如今看着容易,许玥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
他怨恨容家,不仅因为姐姐,更是因为这么多年,许家因为皇室的打压,受了太多委屈。
可是他又没办法怨容易,毕竟这是姐姐唯一的骨血了。
容易对于外祖和舅舅疏离的态度并不介意。
虽然之前他曾经书信向外祖和舅舅求助过,外祖和舅舅也帮忙了,但是容易知道,他们那是为了江南百姓,而不是为了自己这个皇帝。
尤其是二舅舅。
容易知道二舅舅与母亲感情很好。
当年母亲出事,二舅舅险些去刺杀容昭。
若不是当时外祖出事,许家变天,二舅舅可能真的就去找容昭拼命了。
所以此刻两人对自己态度冷漠,容易也不生气。
容易只是笑了笑:“周太守辛苦,赈灾诸事还需要烦劳太守。”
他转身温和而又礼貌的对周太守说。
周太守当然明白,连忙告退。
孟极也和孙喜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容易和许老爷子、许玥琈三个人。
容易撩起袍摆,跪地下拜。
许老爷子和许玥琈吓了一跳:“皇上,您这是……”
“这里没有外人,外祖父和舅舅不必把我当皇上。”
容易的声音温和低沉,有些哽咽:“容昭无道,给许家带来的灾难,不是我一两句话能抹去的。”
少年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罪孽,也不敢因为有母亲的骨血,就忝着脸求外祖父和舅舅认我这个外甥。”
容易叹息一声,眼中漫上了晶莹的泪光,看的许老爷子心底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