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秦榛榛十分诧异。
当初拜师时,说好了要学五年,这五年都要在山上,每天绣满五个小时。
“我当时没考虑周到。”阿婆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品行如何,能不能静下心来做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秦榛榛安静听着。
“我一直在想你的草图。你知道我们的苗绣文化,为什么流传这么多年,仍然这么受欢迎吗?”
秦榛榛回道:“因为太美了啊,工艺细腻多样,图案繁复又有协调美。”
“这只是表象。”阿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我们少数民族,所有的艺术创作,都是来源于生活。生活太重要了。我们要去生活,去体会生命。要受伤,要吃苦,要快乐,要深切感受人间一切的喜怒哀乐,我们才能创作出有深度,有流传度的作品。
我之前错了,总是强调技术。技术再好,没有生活,又有什么用呢。以前的苗族女人,没有什么文化,字也识不了几个,为什么却能做出伟大的作品?因为她们的日子苦啊!女人们在绣花的时间里去排解生活给她们的憋屈和厚重,在创作里去抒发对生命的理解,不然她们还能有什么出口呢?她们不识字,不能写诗,也不能像男人一样喝酒找乐子。绣花,是我们苗族女人活着的根啊。”
秦榛榛听着有几分触动。每次她感觉到痛苦或是内心躁动时,就会匍匐在绣台上,绣花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承载她生命的一个出口。
“待在山上,每天安安静静的,这绝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是个有天赋的女孩子,又有决心,肯吃苦,你能将这事做到一个高度,我不能把你捆绑在山上,让你的生命失去应有的宽度,榛榛,你懂我的苦心吗?”
秦榛榛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阿婆干枯的右手。
“我懂,阿婆,你说的,我都懂。昨天我做草图时,也觉得那东西少了点什么,可我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现在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