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年他在庆国呼风唤雨,过得还不错。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不需要什么保护,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宋晚宁按住了谢临渊梳头的手,通过铜镜与他对视,“是你非要将我带回京城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还美其名曰不会让我再受伤害,伤害难道不是你带给我的吗?”
她说得很轻,怕外面的侍女听见。
可字字句句像惊雷般在谢临渊脑子里炸开。
他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浑身僵硬,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敲打着他的心脏,连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任平日里再巧舌如簧,如今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她,可他实在没办法让自己放手。
尤其是经过了失而复得的大喜大悲之后,他这辈子再也离不开她了。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在来人进来前的一瞬间,谢临渊和昨夜一样,闪身躲进了屏风后。
他身手太快,宋晚宁甚至没反应过来。
“姑娘,洗漱的东西放在这里了,要奴婢伺候您吗?”
两个侍女将铜盆、水杯之类的用具摆在桌子上,欠身询问道。
宋晚宁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出去吧。”
待侍女们走了,谢临渊才站出来,两人依旧沉默着。
宋晚宁也不管他,随手扎起头发来。
西夏女子的打扮与庆国不同,不流行那些复杂的盘发,也不戴各种精致的钗环。和男子一样,或是直接披发,或是编个辫子,总之一切从简。
她在西夏这几年。在头发上倒是省事,不用侍女帮忙,自己也能处理了。
对着铜镜将鬓边几缕头发编成小股的麻花辫,再将左右两边的小辫子用红绳拴住,固定在脑后。
做好一切后,转头看向谢临渊:“你该回去了。”
“不急。”他走了过去,拿起她刚放下的梳子递到她手里,“帮我。”
他暗示得很明显,可宋晚宁不愿。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这次来西夏的目的。”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梳子丢下,“有言官弹劾你父亲与西夏女子通婚,乔鱼儿便是证据。我来此就是为了调查当年之事,为你父亲平反。”
“我千里迢迢来帮你,你总该给我点甜头吧?”
昨夜的威胁,和此刻的邀功,他就是要她无法拒绝。
宋晚宁原本还算红润的双唇瞬间失了血色,颤抖了几下后,摇摇晃晃站起了身,让谢临渊坐在凳子上。
木梳在他长发上游走。
纵使她心不在焉,还是发现了其中那些扎眼的白发。
以前也不是没给他梳过头,好像从未见他生过白发,这些白发是哪儿来的?
谢临渊透过铜镜反射看见了她目光的迟疑,心中了然。
不过他并不着急告诉她白发的由来,现在还不到时候。
宋晚宁终究没问出口,只是默默替他将头发挽起,用金冠束得一丝不苟。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但重新拿起倒也不算生疏。
她有些自嘲地暗自想着,或许上辈子欠了谢临渊什么,这辈子是还债来的。
梳好头发后,谢临渊也不再继续纠缠,自己穿好衣服又熟练地从窗户走了。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用完早膳记得来找我。”